所以就算事態演變至此,姑且不管其它同學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桐山和自己這些家族成員絕對不可能會彼此自相殘殺的。也因為如此,桐山才會將紙條傳給我們。桐山他一定早就在腦海裡針對目前的狀況,研擬出應該如何因應的對策。例如要怎麼樣才能擺脫坂持的控制,逃離這個鬼地方之類的。一旦桐山和雄認真起來,就算對手是政丨府也沒什麼好怕的。
阿充心裡想著這些事情,不知不覺已經離開分校向南走了約二十五分鐘,途中一度看到人影,消失在分校東南方雜亂無章的村落裡。那人應該是倉元洋二(男子八號)吧?當然,阿充心裡也會緊張。畢竟才剛踏出分校,就看到地上躺著天堂真弓和赤松義生的屍體。遊戲已經正式開始了。
不過阿充當務之急是要趕到約定地點和桐山會合。其它人是死是活根本無關痛癢。只要自己和同夥能儘快逃離這裡就可以了。
愈向南走,掩蔽物就愈少,阿充的心裡也愈來愈緊張。如今學生服底下已經一身汗,額頭上也都是自燙得短短的捲髮裡流出來的汗。
再往前走一點,海岸線向右方,也就是西邊,蜿蜒過去。在彎曲的過程中,一堆亂巖由山的一端朝東邊延伸,直到沒入海中。看起來就像是恐龍或怪獸埋伏在地底,只有背部露出來似的。巖堆比阿充的身高還要高上許多,看不見另一方。不經意向海上望去,漆黑廣闊的水平線另一端,可以看到小小的亮光。是島,還是更大的陸地呢?這裡應該是瀨戶內海里的某個小島,絕對錯不了。
阿充謹慎地觀察周遭,離開沙灘和樹林的交界線,暴身於月光下,走向巖堆。接著攀上一塊傾斜角度很大的岩石。冰冷的岩石傳來平滑的觸感,右手握著的手槍和肩上的行李讓他爬得很吃力。
好不容易爬上巖頂,才發現岩石寬度不過三公尺左右,巖堆的另一邊則又是一片廣闊的沙灘。正當阿充打算攀下巖頂到另一側時……
“阿充。”
背後突然傳來聲音,阿充剎時嚇得跳了起來。反射性向後轉去,並且舉起右手的手槍。
呼,鬆了口氣。將槍口朝下。
在高聳巖塊的陰影中,桐山和雄現身了。他坐在岩石的突出處。阿充喊了聲“老大”,音調聽起來安心了不少。
可是……
阿充發現在桐山的腳步,有三堆東西滾倒在地。
睜大眼想要在黑暗中看清楚一點,緊接著眼睛卻不由得瞪大了起來。
那幾堆東西,原來是人。
仰躺在地,眼睛直盯著天空的笹川龍平(男子十號),身體側躺彎曲著的黑長博(男子九號),錯不了,兩人都和阿充一樣,是桐山家族的成員。還有一個是身著水手服的女孩子,俯在地上看不清長相,不過看起來有點像是金井泉(女子五號)。三個人的身體下方各有一灘水,看起來黑黑的。但是阿充心裡明白,如果是在大太陽底下看到的話,那幾灘水就會像是大東亞共和國國旗所用的顏色一樣,呈現鮮豔的深紅色。
阿充一時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渾身發抖了起來。到底……這到底是……
“這裡是島的最南端。”
桐山往後梳的頭髮下,一雙冷靜如常的眼睛向上看著阿充。學生服的上衣披在肩膀上,就像是剛打完拳賽,披著長袍的拳擊手一般。
“這、這這……到底是……”阿充的下巴不斷地顫抖,問道:“這到底……是怎麼……”
“你說這個?”桐山用他那線條極為單純(但是材質非常高階)的皮鞋鞋尖輕輕地踹了身邊的笹川龍平一腳。龍平原本放在自己胸前的右腕,在空中畫了一個直徑為兩個手臂長的半圓形,啪嚓一聲摔落在水灘裡。小指和無名指泡在水灘裡,看不見了。
“黑長、笹川,他們打算殺了我。所以,我只好先下手為強。”
怎麼可能?阿充懷疑自己聽到的話。黑長博這個人沒有什麼長處,只不過是個緊巴著團體不放的傢伙而已,何況他曾經發誓會永遠效忠桐山和雄。笹川龍平雖然老愛虛張聲勢,動不動就對其它人暴力相向(為了要阻止他沒事就去欺負赤松義生,還挺費工夫的),不過有一次他弟弟偷東西被抓,還是靠桐山的關係才能自警察手中全身而退,自此他對桐山非常的感激。這兩個人怎麼可能會背叛桐山?
阿充想到一半,發現自己的身邊佈滿了非常濃稠黏膩的液體。是血。血腥味。比起分校教室裡聞到的國信慶時的血腥味,還要強烈上數倍。量差太多了。滿地的鮮血,大概足夠裝滿一整池浴缸吧?
在這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