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冷哼,回答了這句問話。
父女二人哪還有之前所見的親厚,現在兩人之間隔著厚厚的冰,互不理解,互不信任。田力仍舊記得陸致被擒的時候對父親的全然依賴,現在看著卻如同笑話一般了。
見得陸老爺鎖門走了,田力才敢喘了氣。
江湖險惡,當真險惡。
在身邊的人連父母兄弟都不一定信得過,那又還嫩相信誰呢。
田力感慨非常,突然聽得陸致房中隱隱的哭泣之聲。他朝內看去,見得陸小姐保持之前的動作默默的落著淚。
她的眼淚落的很慢很慢,好像早就落幹了似的。
都是因為自己,才害她至此。
待到天黑,丫頭送了飯進來,田力尾隨其後進了屋裡。陸致並未用飯,也不知多久沒吃過了。
田力瞧著那昏昏沉沉的人,靠近床前。
“陸小姐?”
低沉而憨實的聲音驚醒了陸致,她閉眼再是一看,才認準了人。
“你、你怎麼來了?你快走吧。”
“我帶你走!”
陸致推拒田力,聲音嘶啞難聽:“我逃不出去,你快走,我爹、我爹就是想……”
話音尚未落完,陸致閨房大門便被一把推開,陸老爺帶著一群人站在外面,那其中還有名劍山莊的劍客。
田力怔了怔,又去看旁邊陸致,卻聽陸老爺說:“致兒的戲演的好,還真騙了這小賊前來。如今拿了他也好還致兒清白。”
陸致臉上慘白一片,不可置信的看著陸老爺。
“致兒還等什麼,還不殺了這小賊!”
田力心想,莫非我又中了計,可見得陸致慘白的臉色又覺不是。
他的手放在後腰,那裡有一柄短槍,田力想是不是要打出去。
突然,身後有一隻冰涼的手握了上來,陸致趴在田力背上:“你先走吧,我來拖住他們。”
田力猛然一驚,這時候她還想救他?
“爹,他對我救命之恩,不可獲忘。你教導我的話我都謹記在心,可如今我才真正知曉爹爹是什麼人。”
“致兒!為父是為你好!”
“為我好!?”因為這聲怒吼,陸致猛烈的咳嗽起來,她嘶啞的聲音讓人覺得她的嗓子已經淌血,或許淌血的不止她的嗓子還有她的心。“為我好就是這樣利用我嗎?逼著女兒去死,做不仁不義之徒!這就是你該對子女做的事嗎?”
“為我好,就是不信我。一身清白啊爹!是你把我往泥潭你推,你知不知道!”
陸致的眼睛掃向周圍許多人:“我配不起名劍山莊的少莊主,也配不起你這個爹。”
田力只覺這話中許多意思,一時想不清楚,但見得陸致突然抽出匕首就往自己腹部刺去,田力眼疾手快打落那把匕首,一個用力將陸致背在身上。
“陸小姐在這活不下去,總有能活下去的地方!”
他抽出身後短槍,向後一拉,短槍化為長槍,那銀身發亮,居然是同巫承的槍十分相似。陸老爺往後退上幾步:“你就是神槍巫承?”
田力不想累他人性命,糾正道:“不是,我只是鄉野小民,不得已入江湖,今天不得已闖了陸府!”
他長槍一擺,再說不得其他便朝外衝去。
這一路不但殺著陸家人,還要對抗名劍山莊的劍客絕對是九死一生。可田力卻並不畏懼,他只知背上的這個女孩為了自己寧願捨命,他不能連一個女孩都不如,這或許就是信義。
這一路,田力不知自己是不是殺人,他只知自己身上許多傷口。他緊咬牙關,只想把陸致救出去。
“你放我下來。”
“不放!”
“不放開我,你走不掉的。”
“今天要是放下了你,來日我就要放下他。連你都救不了,我哪有資格去救他!”
陸致不懂田力口中的他是誰,卻知那人在田力心中極為重要了。
“你退到門口去,我手上有閃光彈。”
那本是為自己一日逃走準備的,現如今不用更待何時呢?
田力依言後退,到了門口,陸致看著父親最後一眼,放了彈藥。金光一閃,再一看,哪還有田力和陸致的影子。
他們兩人一個揹著一個,能走多遠?
陸致雖輕巧,架不住田力身上帶傷,兩人跑出府來,如今深夜已經關了城門,又如何出城呢?陸致掏出懷中丹藥喂田力吃了一顆,自己也吃了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