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回來哇,兄弟們哪有隔夜的仇了。”
洪生又沉默了很久,直到抽菸抽的嘴巴乾的不行,才站起來,屋裡院外一片狼藉,收拾的過程中,心裡一點一點就敞亮了:人活一輩子,誰也不知道哪天就蹬腿兒,琢磨來琢磨去,越琢磨越不知道這日子怎麼過,誰能說樂生現在就是不“清醒”的呢?看看這一通砸,這得多大的氣啊,想著想著,洪生就忍不住搖頭苦笑起來,笑他的傻,也笑樂生的痴;尤其是自己,該做的事都做了,該有的心思都有了,好好的日子過的,愣是被自己瞎琢磨的差點又毀了。回頭把被褥上的土掃了掃,簡單整理了一下,便出門了,此時太陽即將落山,村頭的石墩上還依稀的坐著幾個人,
“洪生,這是接樂生去呀?”
“噢!”
“你看看,才多大個事了,不是我們說你,咋還把樂生打成那樣了!”
洪生,愣了一下,說,
“我咋能(怎麼會)打他了麼!”
“你沒打他,他臉上血淋糊扯(血肉模糊的意思,村裡人說話有時候會誇張一點)的那是咋來的麼,你說你也是,平時兩個人好好的,說個媳婦兒麼,還能打起來!”
洪生一聽,趕忙加快了腳步向半山走,心裡也怕樂生把自己給傷成什麼樣了;黑貝先聽到洪生的腳步聲,汪汪著跑了下來,搖著尾巴,那樣子彷彿說,“你終於來了!”到了那個坍塌了一半的窯洞前,適應了裡面的光線,就看見樂生抱著膝蓋坐在土堆上,
“樂生?”
裡面的人身子好像顫了顫,但沒有抬頭;
“樂生,餓了不?”
洪生過去,一手放對方背後,一手穿過他的膝彎處,一把抱了起來,懷裡的人,掙了兩下,把臉埋在了他懷裡,出了窯洞,把人放下,藉著夕陽的微光,才看清樂生臉上的血痕,心疼的問,
“傷哪兒了?我看看!”
樂生氣還沒消,硬是把頭轉到了一邊,可能是哭了太久,此時又長長的抽了口氣;
“樂生,咋還生氣呢?我也沒說要娶!”
樂生不說話,
“二嫂是自己要來的,我也沒讓她來,她說要說媒了,我這不也沒同意,我就想,你要是願意,以後就咱哥倆一起過,過一輩子,你看行不?”
樂生這時才把臉轉過來,眼淚汪汪的,但還是倔強的瞪著洪生不說話,
“樂生,有些話哥憋心裡好久了,不能說,也不敢說,今天我就問一回,你要同意了,我就當你任何時候都同意了,哪怕你有一天反悔也不要怪哥,行不?”
樂生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繼續沉默;洪生咳了咳,有點尷尬,又有點不好意思,吸了口氣,左右看看,才說,
“樂生,你是不是真的願意跟哥過一輩子?當哥一輩子的媳婦兒?”
樂生的眼淚啪的一下掉下來了,啞著嗓子說道,
“那你還要娶別的媳婦兒?還要我也娶媳婦兒?”
“哥今天發誓,你要同意了,哥就你一個媳婦兒,就咱們兩個過一輩子,行不?”
樂生這時才抽抽答答的擦了擦眼淚,點了頭同意,不過也沒忘記他們家的其它成員,
“還有黑貝和大力了麼!”
“噢,還有黑貝,大力,我們一家四口,過一輩子,你同意了?”
“嗯~”
樂生低低的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害羞呢?還是害羞呢!洪生覺得這天兒啊,怎麼一下子就這麼藍?夕陽怎麼能這麼紅?連吹過來的絲絲秋風,怎麼還能帶著一股子花香?……所以說,人與人之間,有時候這話還得說得敞亮,敞亮了就痛快了;洪生快樂的就跟拜過堂一樣,不過他還是不忘疼惜樂生的傷,
“過來給我看看,傷哪兒了?”
樂生用手指了指上眼瞼,洪生細看才發現一個小小的傷口,不過米粒大小,可是仍然讓他後怕,就這一點,要是傷樂生眼裡,後果真是不敢想。
“走,咱回家!”
拉過樂生走了兩步,洪生又放開了對方,忽然蹲在了他前面,說,
“上來,我揹你!”
樂生猶豫了一下,笑容一下子將臉上未乾的淚痕扯開了,爬上了洪生的背,笑聲就從喉間溢了出來,洪生邊走邊說,
“背媳婦兒回家嘍!”
此時夕陽已經西下,落日的餘輝將兩人一狗的影子拉的好長好長。
進門先給樂生擦了臉,輕輕的避開傷口,又給洗了腳,讓人坐炕上,洪生就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