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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心的那隻手,一個指節一個指節地辨著,一個細繭一個細繭地摩挲。

夢裡的聲音落在耳旁,帶著夢中絕不會有的溫熱氣息,輕輕柔柔地撓著洪綃的心:“醒了?”

她的頭髮落在洪綃脖子裡,撓得洪綃縮了縮腦袋,卻仍舊閉著眼,仰頭喚道:“一丈紅。”

“嗯?”

“一丈紅。”

“嗯。”

“一丈紅。”

洪綃連聲喚著,溼熱的液體卻不住地湧上眼睛,滑進鬢間。

那個聲音不厭其煩地應著她,一聲又一聲。

洪綃探出一隻手,一具身子便順勢依進了她的臂彎,洪綃一收力,兩隻手將那身子攬得嚴嚴實實。

臉龐觸著滑涼的布料,便整個地都埋了下去。

直至這時候,洪綃才敢睜開眼。

滿目的赤紅。

紅得耀眼,似火焰一般灼得人生疼。

“一丈紅,你這混蛋,騙子。”洪綃咬牙切齒,恨聲罵道。

“乖。”

一丈紅攬著洪綃,輕柔地撫摸著她的發。

從發端,到髮尾。

洪綃接下來的話罵不出口了,她漲紅了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簡直像是被撫順了毛髮的動物一般。

她惱恨自己不爭氣,可面對著一丈紅,她又何嘗爭氣過呢?

她想要質問一丈紅,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餘下止不住的嗚咽聲。

這些日子的委屈,一併的,都在湧出的淚水裡了。

一丈紅雙手環住她,一下一下地輕撫著,笑道:“傻姑娘,你現下將淚流盡了,往後遇著更傷懷的事情,又該怎麼辦呢。”

洪綃攬得愈發緊了,好似要將自己,整個兒都給揉進一丈紅的身子裡,她道:“現下我將淚流盡了,往後就沒有更值得傷懷的事情了。”

一丈紅隱隱地嘆了口氣,不甚分明,落在洪綃耳裡,卻分外的刺耳。

一丈紅沒有說,她也就沒有問。兩個人這般靜靜地依偎著,直待洪綃的嗚咽漸漸變成抽泣。

“你這般,算不算越活越迴轉去了。”一丈紅的輕緩地道,她的聲音聲音帶著戲謔,一如從前一般,她們好似從未分別過。

洪綃溼潤著眼眶,又想哭,又想笑,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她扯了嘴角,強笑道:“從來不曾往前走,何曾算是活回去了呢。”

一丈紅輕嘆一聲,卻越發笑得溫柔。

洪綃哭得夠了,蹭了蹭面上的淚珠,總算放開了手。只是她仍扯著一丈紅的手臂,好似不安的孩童,一刻也不敢鬆開。

她是想要質問一丈紅的,可見了一丈紅的模樣,卻什麼質問也說不出口了。

一丈紅的頭髮,如雪一般的瑩白。垂在肩頭,落在衣上,紅色的衣料與白色的頭髮,對比那樣刺眼。

洪綃怔怔地伸出一隻手,探在一丈紅跟前,仍是絲緞一般的觸感,落在手心裡,有些涼,像是成片的雪花,不提防就會化了。洪綃繞了她鬢旁的白髮,在手心裡摩挲:“怎麼白的?”

一丈紅指尖輕點洪綃額頭:“那些年,給你氣的。”

她不單是頭髮白了,就是嘴唇的顏色,也不若從前一般明媚了。少了幾分明豔,多了幾分積澱下的溫雅氣度。

洪綃看得入神,恍惚間又有些辨不清是夢是真。她的指端繞著一丈紅的頭髮,又伸出手指,去摩挲眼前的那副眉眼。就像是頭一夜,一筆一劃地描摹著記憶中的模樣。

一丈紅按住她的手,笑道:“你從前不若這般貼人的。”

洪綃動了動手指,一丁點一丁點地在她肌膚上蹭著,心裡的喜悅與酸澀交雜,終於忍不住,揚起嘴角,連那兩旋梨渦,也深深地陷落下去,她笑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人總歸會變的。”

一丈紅也笑起來,桃花兒眼眸恣意地盛開著,燦爛張揚,洪綃挪不開眼,直愣愣地瞧著。

一丈紅笑道:“我爐上還熬著藥,少待片刻,我去取了來。”

洪綃扯著一丈紅,氣力越發緊了。她執拗地搖了搖頭,半分也不鬆手:“你不許走,半步也不許走。”

她實在是怕了,一丈紅一走就是五年,倘若這一走,又是五年,她大抵再也沒法子見到了。

一丈紅瞧出了她的慌亂,回握了她的手掌,笑道:“好,我半步也不走。”

從前總是洪綃一個勁的往外頭跑,一丈紅靜靜地跟著她。如今她半分也不想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