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香,同樣地好聞。
矮榻上攤著一床薄薄的錦被,柔軟光滑,像是上好的蜀錦或是雲錦。
——所以,她是來到了一處富貴人家。
姜雲瑤得出結論之後,反倒不急著出去了。她知道但凡富貴人家,規矩總是又多又雜,一旦不小心弄錯了,其結果可就大大的不妙。在出門之前,她要先為自己卜上一卦,以測吉凶。
打定主意之後,姜雲瑤便在屋子裡翻找起來。龜甲和蓍草已經不敢指望,現在她只想找到幾枚趁手的銅錢,好作為卜算之用。但是她翻遍了整間屋子,都沒有找到半吊錢,最後還是在牆角積灰的地方,勉勉強強翻了三枚銅錢出來。
銅錢一入手,姜雲瑤即刻便呆住了。
那上面刻著的不是隸書也不是行書,而是小篆,秦漢時期通用的小篆!
姜雲瑤臉色一霎間難看起來,她仔仔細細地辨認了一會兒,勉強辨認出“常平”二字。常平是哪個皇帝的年號,她完完全全不知道。但看這三枚銅錢的樣子,實在是不大好用。
雖然不好用,但也聊勝於無罷。
姜雲瑤打定主意之後,便將那三枚銅錢捏在手裡,站在屋子中央唸唸有詞。
她不敢直接問卜未來兇吉,遂打算先用屋裡的擺設來練練手。這間屋子是女子的閨房,想來卦象應該是中吉平穩之相。如果她的卜辭依然靈驗的話。
那三枚銅錢色澤澄亮,隱隱散發著黃銅的氣味,而且恰好是均勻的一樣重量、一樣大小。姜雲瑤反反覆覆地摩挲著那三枚銅錢,直到確認無誤之後,才屏息凝神,將銅錢反扣在手心裡,以一種玄妙且詭異的韻律,將其一一拋落在地。
叮噹、叮噹、叮噹。
銅錢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又叮叮噹噹地滾了兩圈,最終在地面上擺出了一個古怪的形狀。
其勢,坎為水,行險用險。
其位,天地否,不交不通。
姜雲瑤心裡咯噔一聲,望著那兩束隨風飄散的絲絛,心裡驚訝莫名。
她剛剛是用這兩束絲絛來測問吉凶的。怎麼兩束平常的絲絛上,竟卜出了大凶之相?
這些絲絛看起來色澤鮮亮、精緻美觀,顯然是經由繡娘們精心編成的。而且絲絛的色澤為正紅,無論是絡子的打法、擺放的位置、所用的材料,都為上上之選。這樣的絡子,怎麼會卜出兇卦來?
她重新捏起三枚銅錢,站在屋子正中央唸唸有詞。身為一個卜算師而不是育花師,分辨花卉並非她的長項。所以,她決定再卜上兩卦,以免誤傷了這些無辜的絡子。
第二卦,下下,兇。
第三卦,下下,兇。
就算這三枚銅錢是千年前的鑄幣,靈驗程度大打折扣;就算她剛剛穿越到這裡,手法還有些生疏,但連續卜出三次下下卦,嚴重程度也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
除非她的神算技能已經失靈了,否則三次下下卦,其結果唯有一個字:兇。
姜雲瑤表情有些凝重,又繞著著整間屋子走了一圈。三枚銅錢叮叮噹噹地掉落在地上,發出珠玉撞擊般的脆鳴,擺出一個個古怪又詭異的卦象:香囊,兇;枕頭,兇;簾子,兇;汗巾子,大凶……
就連妝奩裡的胭脂和水米分,都有大半是小兇之象!
她徹徹底底地愣住了。
在那一刻,姜雲瑤甚至在懷疑,出錯的到底是這三枚銅錢,還是她自己。
忽然之間,外間響起了篤篤的叩門聲,還有人輕聲喚道:“二娘子,您醒了麼?”
姜雲瑤兩步走回到榻上,重新蓋了被子躺好,又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隨後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濃眉大眼、身材粗壯的丫鬟走了進來,表情嚴肅地看著她:
“老夫人和阿郎想要見您,娘子且拾掇拾掇,隨奴婢去前堂罷。”
言罷,那丫鬟也不問她願不願意,半扶半抱地將她拽起來,按在梳妝檯前淨面。
姜雲瑤心裡咯噔一聲。
她是魂穿過來的陌生人,和這丫鬟半點都不熟悉,要是不小心被人看出端倪來……
她可不想被人當成妖怪燒掉。
正琢磨著應該怎麼遮掩過去,忽然那丫鬟看見她手裡的銅錢,幽幽地嘆息一聲,道:“二娘子莫要再胡鬧了。這些都是堆在角落裡積灰的物件兒,仔細髒了自己的手。”她一面說著,一面從姜雲瑤手裡取回那三枚銅錢,動作輕柔,竟像是做熟了的。
姜雲瑤目瞪口呆。
繼而丫鬟又道:“娘子再要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