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他昨晚沒有回自己的營帳,而是在雲瑤離開的那處帳篷——也就是軍醫們臨時堆放藥材的地方——的旁邊,找了一處營帳歇息。
現在趁著別人還沒睡醒,高肅便披著外衣起身,來到雲瑤離開的那處帳篷裡。
雲瑤還沒有回來。她仍舊安安靜靜地躺在一片毯子上,枕著他的外袍,身上披著他的另一件外袍,像是安然地睡過去了。但高肅知道,她現在還在匈奴人的營帳裡,未曾歸來。
“阿瑤。”高肅低聲喚她,指腹摩挲著她的面頰,眼裡漸漸地多了些溫柔之意。
現在已經寅末時分,再過上三兩刻鐘,衛青將軍便要帶人出去誘敵了。隨後他也要帶著主力斷其後,再與衛青大軍合圍,從匈奴大軍那裡狠狠撕下一大塊來。
高肅俯身下來,吻了吻她的眼睛。
“我該走了。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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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亮了。
匈奴人的營帳裡傳出了雜亂的腳步聲,還有人在用匈奴話說著什麼。權宦原本在閉目養神,但聽見外面的響動,便喚了一個小奴出去,看看到底是何事。
小奴跪著膝行出去了,不多時便又回道:“衛青將……衛青出現了。”
“什麼?”權宦噌地一聲站了起來,臉上現出些許驚訝之色。片刻後他便想明白了,又用腳尖碾著地面上的一塊虎皮,陰沉沉地笑道,“衛青,哼,率部出上谷郡,直搗龍城……漢廷,衛青!”
他站在那張虎皮上,眼裡陰陰沉沉的,將手裡的一張皮毛,硬是撕成了兩半。
雲瑤站在他的身後,盯著他,一動不動地飄著。
過了片刻之後,便有兩隊匈奴衛兵帶著十幾個巫師,跟著小奴們來到了營帳裡。
巫師們在權宦面前整整齊齊地站成了一排,等候他的吩咐。權宦問了巫師們兩個問題,等巫師們一一作答之後,便指著其中的兩個巫師,讓匈奴衛兵們帶出去了。隨後又有兩個小奴過來,手裡拿著一張巨大的狼皮,狼皮上繪著簡陋的地圖。權宦就著那副簡陋的地圖,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指過去。
每指一個地方,口裡便說出一句短促的匈奴話。
——等等,她聽不懂匈奴話。
雲瑤急得心裡直冒火,但權宦的語速又快,一口氣便指了四五個地方。她沒有辦法,便只能順著權宦手指的方向,將那些地點一個一個地硬記下來,連那些短促且又拗口的音節,也全部都強行記住了。
這是一件相當吃力的事情。
雖然雲瑤的記憶力比普通人要好一些,但那些匈奴話既古怪又拗口,而且權宦的語速還相當快,她用了全副心神去聽,才能勉勉強強地記住了一些音節。
好在權宦說完之後,又用匈奴語問了些話,巫師們便將那些水源地,又重新複述了一遍。
如此重複三兩遍之後,雲瑤才將那些匈奴話都硬記住了。
等那些巫師們一一地作答完畢,權宦才滿意地點點頭,又指著狼皮地圖,說了長長的一段匈奴話。雲瑤聽不明白,便只能暫且忽略過去了。她在心裡反反覆覆地默記著那些水源地的名字,還有那幅簡陋地圖上所標註的位置,生怕自己漏掉了哪一處。
但凡是漏掉了一處,哪怕只有一處,漢軍都完蛋了。
又過了片刻,權宦揮揮手讓巫師們下去,又讓小奴們將地圖收了起來,才躺倒在一張狼皮褥子裡,不多時便發出了細微的鼾聲。如此晝夜顛倒,也是因為大單于不讓他輕易露面的緣故。
雲瑤悄無聲息地退出那座營帳,朝漢營裡飄去。
不多時,她便飄回到了漢營裡,找到自己本體所在的那處營帳,而後睜開了眼睛。
高肅不在,整片營地裡靜悄悄的,彷彿空無一人。
她身上披著高肅的外袍,但他人卻已經不知到哪裡去了。走到帳外看時,整座營帳裡都是空蕩蕩的,除了兩個老弱的軍士在整理藥材之外,便再也見不到什麼人影了。
雲瑤從早晨一直等到黃昏,直到自己的耐心都將要耗光了,才等到了歸來的漢軍。
漢軍們三三兩兩地相互攙扶著回來,神情有些興奮也有些疲憊。他們大多在談論著今天那場戰事,例如自己又殺了多少匈奴人,例如衛將軍多麼神勇無畏,又例如……
雲瑤聽著聽著,忽然明白過來,剛剛衛青又帶人出戰了。而且高肅,他也去了。剛剛自己在匈奴營帳裡聽到的“衛青”云云,指的就是這個。
她想了片刻,便從身體裡飄出一道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