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在舌尖裡化了。她靠在高肅的懷裡,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透過胸膛,一下下地傳到她的鼓膜上,沉沉的。
高肅用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將她的指尖攥在手心裡反覆揉搓著,聲音有些沙啞:“我原以為要等到戰事結束之後,才能到代國去找你。那時我見到你,便猜到你是代國的人,但沒有想到你會是代國翁主。阿瑤……”他低下頭,凝視著她的眼睛,眼裡有著深深的欣喜。
起初在見到她的影子時,他還能偶爾告誡自己,要謹慎以待之。
但在真正觸碰到她的那一剎那,所有的謹慎和理性都轟然倒塌。他能感覺到懷裡的人是真實的,不是那些朦朧且飄渺的夢境,也不是月夜裡淡而虛無的影子,是真正的,溫溫軟軟的一個人。
什麼謹慎以自持,什麼安然以待之,全部都見鬼去罷。
唯有他的阿瑤,才是真的。
“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他喃喃說道,將她被揉搓得通紅的指尖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指背上,酥酥的,有些麻。
這一世,他足足等了她二十多年。
思念早已入了骨髓,等待得近乎絕望。
高肅閉上眼睛,拇指緩緩撫過她的面頰,低低喚道:“阿瑤。”
他埋首在她的長髮間,試圖藉由她冰涼的髮絲,來平復自己的激盪的心緒。但他做不到,只要想到她在自己懷裡,乖乖巧巧,溫溫軟軟的,那些蕪雜的念頭便不可抑制地瘋長。
整整二十多年的時間裡,思念已近瘋狂。
雲瑤微微動了一下,抬起頭,有些不安地喚道:“長恭?”
剛剛她,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異樣。
高肅以指輕撫著她的長髮,低聲道:“莫擔心,我有分寸。”
這裡雖然是一個相對私密的空間,但外面來來往往的都是漢軍,稍有什麼動靜,便會被外面那些人察覺。因此他便只能壓低了聲音喚她,淺淺吻著她的長髮,卻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她輕輕嗯了一聲,將面頰貼在他冰涼的鎧甲上,又問道:“你一個人住麼?”
——你一個人住麼?
高肅呼吸猛然一滯,原本已經平復下來的心緒,再一次變得雜亂不堪。
他強行將那些綺念全部都壓下去,但他越是壓抑,那些念頭就變得越是瘋狂。他粗粗地喘著氣,感到喉嚨有些乾澀,像是沙漠裡行走了三日三夜的旅人,渴望一點細微的冰涼。
而那一點細微的冰涼,他知道,唯有她才能帶給他。
但他不能這樣做,不能……
雲瑤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高肅的回答,便抬起頭來,有些疑惑地望著他。
從她的角度望過去,剛好可以看到他線條優美的下頜,還有微微隆起的喉結。一顆晶瑩的汗珠順著他的頸側,慢慢地滑落到鎧甲裡,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她輕輕喚了一聲長恭,又伸出食指,點了點他的喉結:“說話呀。”
高肅猛然攥住她的手,一點點地扣在自己手心裡,聲音微有些喑啞:“莫要胡鬧。”
她眨眨眼,允道:“好罷,我不胡鬧,這回你與衛將軍合營,是一個人住的麼?”
高肅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稍稍鬆開了一些,又定了定神,將她攔腰抱了起來。她輕輕“呀”了一聲,捶捶他的肩膀,問道:“你做什麼,哎哎,咦?”
高肅兩步走到那片氈子上,將她放了下來。
營帳裡一片昏暗,唯有火盆裡還餘下一點微弱的火光。
高肅走到火盆前,撥了撥炭火,片刻後便蓬的一聲,竄起了一束明亮的火焰。他緩了緩心神,才續道:“我確是一個人住的。當日在那片林子裡,你初見到我的時候,因為條件簡陋,便只能與二十七八個人同宿一營。現在與衛青將軍合營,又是在上谷郡,便稍稍寬裕了一些。”
說到衛將軍三個字時,他微微停頓了一下,笑問道:“阿瑤是故意的麼?將我送到這裡來?”
——把他帶到七百年前的西漢,是故意的麼?
雲瑤輕輕咳了一聲,正色道:“當日師父教給我這個法子,只說可以轉世重生,但卻並未告訴我,將會轉世到哪裡去。因此來到這裡,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當初她師父信奉填鴨式教學,將許多東西都一股腦兒地塞到她的腦子裡,等她出師後便翩然遠去。要不是她知道師父一貫靠譜,還真是不敢用這個法子。
高肅聞言,微微點頭道:“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