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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亦轉過頭來望了她一眼。兩個人目光相撞,忽然又是一愣,眼裡俱多了些瞭然的神情。

他們相處的時間太過長久,與旁人之間,難免會多了一些默契。

高肅又吩咐了那位管家一些話,便看到管家躬身退開,帶著兩位老僕、還有兩架富麗堂皇的馬車,一齊到莊子的後邊去了。高肅猶豫片刻,終於還是走到雲瑤跟前,喚道:“阿瑤。”

那位少女的聲音戛然而止,轉頭望見高肅,又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鬆開雲瑤的手,溜了。

高肅等她走遠之後,才無端端地解釋了一句:“她是早已經許了人家的,過兩日便會完婚。”

雲瑤聞言一怔,隨即笑了:“你……”

高肅正色道:“因此,我同她沒有任何干系。”

雲瑤按捺不住,朝他身前走了兩步,靠在他的肩膀上,悶悶地笑出聲來。

高肅順勢將她攬在懷裡,下頜抵在她的額角,有些鬱悶地說道:“只可惜我籌備得倉促了一些,等六禮走完,只怕三兩個月都要過去了。阿瑤,”他低下頭凝望著她,溫和地說道,“這三兩個月裡,你便要一直住在太尉府裡,直到我迎親為止。忍一忍罷,嗯?”

雲瑤乖巧地點點頭,說了聲好,忽然又問道:“為何不是住在我的‘生父’或是‘養父’的府裡?”她記得剛剛那位少女說過,自己名義上的生父是她的姑父,養父是她的姨父。

高肅靠近她的耳旁,語氣有些無奈:“此事是我同太尉私下議定的。”

所以不管是她的新“生父”還是“養父”,可操作的餘地其實都很小。此事是他與太尉議定的,阿瑤留在太尉府裡,才是上上之策。最最重要的是,在成婚之前,他還要設法和阿瑤真正的生父,也就是那位已經過世的侍御史的家裡人,將事情一件件地清楚,宮裡也要善後。這些瑣事所要耗費的精力,實在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

因此這段時日,阿瑤留在太尉府裡,也能稍稍省卻他一些心力。

雲瑤雖然不明白那些事情,但隱隱也能猜測到一些。

她這兩個月在莊子裡過得越是平靜,便意味著高肅承受的壓力越大,所耗費的精力也越大。

這兩個月以來,西晉政權顛覆,賈后與諸王聯手上位後最後被扳下臺,趙王取代司馬衷成為新晉的皇帝,而且身邊還有一個東海王虎視眈眈,壓力實在是不容小覷。

但她在莊子裡,卻從未受到過任何騷/擾。

這僅僅只有一種可能性:所有一切的傷害,都被高肅壓了下來。

他在洛陽城裡承受了最大的壓力,讓她在莊子裡安安靜靜地度過了兩個月。

念及於此,雲瑤忽然又有些擔憂,他此時跟著趙王走,日後東晉皇帝登基之後,高肅又該如何自處?一個手握重兵的穎川侯,想必東晉皇帝司馬睿不會那樣大肚能容的。

不知不覺間,她竟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高肅有些無奈地看著她,苦笑道:“阿瑤,你整日裡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她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問了什麼話。

她看看四周無人,忽然踮起腳尖,附在高肅耳旁,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實在是有些擔心。晉朝的八王之亂,最終捲進去了許多人。你當真,不要緊麼?”

高肅輕撫著她的長髮,良久地沉默不語,忽然他問道:“阿瑤,你願意與我一同去北面麼?”

“北面?”她有些驚訝。高肅的話題跳躍有些太快了。

高肅低沉地嗯了一聲,聲音有些不可聞:“我與東海王亦不曾交惡。因此將來不管是誰登基,都動不到我的頭上。從一開始,我便對他們說過,除匈奴之外,再不動干戈。”

他是晉朝最為鋒利的一把刀,但這把刀的刀鋒,永遠對著匈奴人。

因此不管是趙王上位還是東海王上位,又或是任何一位郡王上位都好,高肅都能安安穩穩地做他的穎川侯。晉朝的皇帝只能罰俸、削爵、削封邑,但卻不能像對付前朝重臣一樣,對高肅下手。

因為高肅不但是對付匈奴的一把刀,而且還是唯一的一把刀。

要是將這把鋼刀折斷了,北疆便再也無人鎮守,匈奴人南下如入無人之境,大半個北疆都要陷入連綿的戰火裡,而且匈奴人還有可能會威脅到都城。

即便是當年的司馬衷和賈皇后,也只能設法拉攏他,而非親手摺斷這把鋼刀。

高肅撫著她的長髮,俯身在她的耳旁,將事情細細地揉碎了說與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