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疊在身前,儀態絲毫不差。
剛剛她說,她是張嫣?
那位十一歲出嫁、十五歲守寡、一生困守北宮最終鬱鬱而終的皇后張嫣?
而且她還說什麼?……“招魂”?……
雲瑤微微地動了動嘴唇,似乎是想要問一些什麼,但張嫣卻沒有給她任何開口的機會。她輕輕拍了一下手,歪頭笑道:“既然有人來替我,那我便不用困在這裡受苦啦。太后總是不許我出宮,母親也總是不許我出宮……哎哎,你聽懂了麼?你頂替了我,從此便不能再離開了!”
言罷,張嫣歪歪頭看了她一眼,輕輕一笑,便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雲瑤想要叫住她,但喉嚨乾渴地厲害,完全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的視線更加模糊了,看見眼前出現了許多個“自己”:出嫁的自己、封后的自己、大哭的自己、被呂后怒斥的自己、被母親魯元公主抱著大哭的自己、在金碧輝煌的宮室裡不知所措、最終一頭撞上門柱、嚎啕大哭的自己……
不不,那不是她自己,那是昔年的皇后張嫣。
最後的最後,張嫣忍受不了宮裡的生活,便用了一道招魂的法子,招來一個魂魄來頂替她。
而云瑤,便是那個被張嫣招來的魂。
古舊的記憶和經歷在雲瑤的腦海裡反反覆覆的回放,如同一場古舊昏黃的老電影。
雲瑤腦子裡昏昏沉沉的,嗓子也變得分外嘶啞。想喊,但是喊不出聲。
冷和熱兩種感覺在身體裡相互交替,眼前影影綽綽的全部都是人。
她看到有宮侍,有太后,有公主,甚至還有一位身穿玄色冕服的青年。但那位青年臉色蒼白,看上去有些羸弱,而且滿臉的病容。
她不知道那到底是現實,還是虛幻。
因為在四十度的高燒裡,她已經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了。
她時不時會看見張嫣穿著婚袍嚎啕大哭的模樣,還能看到呂后冰涼涼地掃視著她的小腹,探尋她到底有沒有懷孕的模樣;她還偶爾會聽到一首歌,一首楚地的招魂的歌,悠悠揚揚,讓人安寧。
除此之外,還有太醫們在病榻前的問診聲,呂后的斥責聲,宮侍們的討饒聲……
在這些不知是真是幻的情景裡,她不知道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
唯有一片冰涼的龜甲,才是真實存在的。
那片冰涼的龜甲正被她握在手心裡,表面上滿是皸裂開來的花紋。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來到這裡,但多半與這片龜甲脫不了干係。
極冷,極熱。
直到最後,她感到有一張冰涼的帕子覆在自己的額頭上,還有人捏著她的鼻子,灌下那些冰涼且苦澀的藥汁。此時,她才感到自己尚在人間。
高燒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