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慢慢地深了,他卻仍舊沒有絲毫睡意。
大約等到月過中天的時候,她忽然輕輕嗯了一聲,在他的懷裡慢慢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睛,有些不確定地喚了一聲:“長恭?”腦子裡仍有些昏昏沉沉的。
回應她的,是一個纏綿到了極致的吻。
不同於往日的溫柔繾綣,亦不同於方才的壓抑和剋制,彷彿是壓抑了整整兩世的熾烈情意,在那一剎那徹底傾瀉而出。她昏昏沉沉地嗯了一聲,在他懷裡軟軟地喚道:“長恭。”
如同疾風驟雨一般的吻,熾熱且濃烈。
衣衫一件件地剝落,連帶著整個人都微微有些迷濛起來。
——再沒有人能阻攔你我在一起。
——再也沒有所謂的命裡凶煞。
他在她耳旁低低的喘著氣,一字字艱難道:“要是疼,便……便掐我罷。”
她彷彿聽到了,又彷彿沒有聽到,微睜著朦朧的眼睛,似吟似泣:“夫君……”
“唔!”
大顆大顆的汗珠從他的身上滾落,在榻上濺起微涼的水痕,又微微地蔓延開來,在兩人散落且絞纏的墨色長髮裡,如同外間一片濃烈的夜色。
——唯願此心知,與君共白首。
紅燭在室裡微微跳躍著,偶爾能聽到些許噼啪的聲音,一點點地慢慢燃盡了。她閉上眼睛,享受著這一刻的寧謐與安然,還有身旁溫暖且寬厚的懷抱。
高肅凝望著她,以長指插/入她的髮間,一下下慢慢地梳理著,眼裡滿是溫柔繾綣之色。
“阿瑤。”
“嗯?”
“隨我回長安可好?”
她撐起身子望著高肅,長長的烏髮從頸側垂瀉下來,眼裡不掩驚訝之色。
高肅微微地笑了笑,抬手攏過她的長髮,溫聲問道:“可好?”
她遲疑片刻,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
一夜,已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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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三年的時間一晃而過。
這三年裡發生了許多事情,例如衛青出定襄、斬匈奴萬餘人、加封長平候、大將軍,食邑三千戶;例如劉徹不知抽了什麼風,忽然讓高肅東進烏孫國,從烏孫國走大漠,與衛青分進合擊;例如當日在宴席上見到的小小的幼童,未來的霍大將軍,終於吵著要上戰場了。
但是霍去病沒有成功。因為大將軍衛青不允。
雲瑤也曾想跟著高肅一同去烏孫國,但高肅也不允。
因為那段時間,剛剛好,她有了身孕。
有孕之後高肅將她照顧得妥妥帖帖,別說讓她跟著出征了,就連出府門半步,身後也要跟著烏泱烏泱的一大群人,有醫師,有婢女,也有高肅不知從哪來找來的、每次都能將她勸說得啞口無言、乖乖回府安胎的門客。如此三兩次之後,雲瑤便乖乖地回府安胎去了。
直到十月之後,生了一對健健康康的龍鳳胎。
世間人皆有云,穎川侯夫人是個有福之人,穎川侯也是個有福之人。
等到又過了幾年,霍去病終於長大了些,果然一口氣直衝漠北,比他舅舅當年直搗龍城還要勇悍,一路跑到了狼居胥山。那時高肅走的是東路——對,在那場漠北之戰裡,霍去病走西路,衛青走中路,高肅走了東路——皆有斬獲,而且所獲頗豐。
再到後來,劉徹命人建五原、朔方城,本該是由霍去病帶人過去的,但不知為何,一貫沉默不言的穎川侯忽然提議道,還是由自己過去罷,至於驃騎將軍霍去病,他更適合去漠北打匈奴人。
這件事情誰都沒有反對。而且這一次,穎川侯還將自己的夫人帶過去了。
他們兩個人都知道,霍去病會因為這次去朔方城,身染重疾,英年早逝。
但因為高肅知曉這段歷史,又因為他夫人是個言必有中、擅長分|身的厲害女子,便很順利地到達了朔方城,隨後又在城裡住了些年,直到匈奴人不再南下,才回轉長安。
如此,一世安然。
☆、44|44|
她醒過來時,正處在一片冰涼的湖水裡。
湖水咕嘟嘟地往她的口鼻裡冒,那種肺部嗆水的酸澀之感充斥了整個大腦。她很快意識到自己落水了,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等身體慢慢地漂浮住不動,才猛然一蹬腿,鼻尖微微地掠過湖面,深深吸了一大口空氣。
好在游泳的技能一經練成,終身有效,即便換了個身體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