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微微愣了片刻,隨後便掀了帳子出來,跌跌撞撞地撲到他懷裡,肌膚有些微涼。剛剛的漢軍軍士已經帶著“我們都懂”的微笑離開。高肅攥住她的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
大約是許久未見的緣故,阿瑤的神情有些疲倦,身體也變得單薄了一些。
他低低地喟嘆一聲,攥住她的手,在她耳旁低聲說道:“走罷。我先去和衛將軍稟報一些事情,一刻鐘後便出帳。阿瑤,你在外間候我片刻,可好?”
——他他、他是第一時間跑過來找自己的?
雲瑤眨眨眼睛,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片刻後,她才微微點頭,輕聲道:“我等你。”
☆、39|39|
雲瑤站在衛青的營帳外面,聽見裡面斷斷續續地傳出來一些聲音,但是卻聽不真切。
周圍的漢軍軍士們都在好奇地打量著她。他們都聽說過將軍和這位翁主是舊識,但現在看來,他們可不僅僅是舊識而已。這位翁主看起來安安靜靜的,身子還有些單薄,但在周圍森然的刀光之下,卻全然不見變色。
這樣一位翁主,跟他們那位同樣古怪的將軍,可算是絕配了。
營帳裡,高肅沉聲向衛青稟報道:
“軍臣單于一生南下劫掠,不下十次之眾,陛下對此人早已勢在必得;兼之此人生性狡詐,手下強兵良將眾多,其中不乏欲設法營救之人。因此,還望將軍早些將此人押送長安,遲,則唯恐生變。此為其一。其二,眼下漢軍的營地已然暴/露,將軍又受了些微傷;軍臣單于被漢軍擒獲之後,匈奴人定會瘋狂反撲,我等再留此地,難免被動。故而還望將軍早日拔營,輾轉他處,以逸待勞。”
衛青按住左脅下的傷,淡淡地問道:“依你之見,他們將從何處反撲?”
“上谷、代郡。”高肅答道,“上谷郡、代郡距離此處最近,也最是容易遭到匈奴人報復。我等當暫且避其鋒芒,將邊城盡數撤空,等匈奴人入境之後,再一舉而擊之,方為上策。”
他停了片刻,又續道:“如今軍臣單于被擒,匈奴太子於單孱弱,王弟伊稚斜虎視眈眈,恰是我等反擊的最好時機。衛將軍。”他略略停頓片刻,才又道,“還望將軍勿要錯失良機。”
衛青沉默了很久,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片刻之後,衛青又抬起頭,看了帳外安靜佇立的代國翁主一眼,緩聲道:“上谷、代郡……要是代王能征善戰,那倒還罷了;偏偏代王年紀甚長,代王子又年幼,郡*多半便廢棄在那裡了。要是郡*與我等從旁協助,勝算自當大為增加。可惜——”
可惜代王他不會打仗,代王子也不會,代國太尉純粹是個擺設。
衛青想到這裡,心情變得有些沉重,語氣也有些微沉,道:“你去罷。”
高肅應一聲諾,又退出了營帳之外。
朦朧的月光裡,漢軍們依然在三三兩兩地巡邏。他看到阿瑤站在月光裡,背對著他們,望著一根尖尖的木矛發呆。高肅走上前去,高大挺拔的身影將她徹底籠罩在其中,低喚道:“阿瑤。”
她轉過頭來望著他,笑道:“已和衛將軍談妥當了麼?”
高肅微微頷首,道:“已談妥當了。”便帶著她來到營外的一片林子裡。這裡是高肅離開之前,他們曾呆過半晚的地方,四周圍很是寧謐,也不會有人過來打擾。
高肅一雙有力的臂膀環抱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頭頂,隱然喟嘆了一聲。
她徹徹底底地放鬆下來,靠在高肅懷裡,指尖摩挲著他的手背,輕聲道:“原本我有許多話想要對你說。但乍一見到你,卻不知道應當從何說起了。”
高肅聞言,低沉地笑出聲來。
他親暱地蹭蹭她的面頰,高挺的鼻樑劃過她的眼尾,聲音裡略帶著幾分沙啞:“如此說來,倒是我的不是了。阿瑤認真想一想罷,不管有什麼話,我都一字不漏地聽著。”
言罷,又俯身在她的頸側,輕輕吻了一下。
溫熱的吻落在她的肌膚上,連帶著微涼的肌膚也變得有些微燙起來。
她往高肅懷裡靠了靠,將頭枕在他的肩窩裡,喃喃道:“那些話都是很久以前想要問你的。例如你為何要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情,例如我要回代國去了,下一次見面還不知是何時。例如……”
高肅靜靜地擁著她,將那些“例如”都一字不漏地聽進去了。例如在他離開的時候,她心裡其實是有些擔心的,但卻未曾表明,直到他順利歸來之後,心裡又慢慢地安定下來。例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