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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她當然不能光明正大地溜出去,溜出去的,是她的魂體。

小小軟軟的一團蹭在高肅的頸窩裡打滾,終於讓他有了絲笑意。他側過頭,望著自己身旁那一團小小的魂體,指腹輕輕碰了碰她的頭頂。軟軟的,如一團真正的薄霧。

她光明正大地坐在他的手指上,兩隻小小的腳丫一蹺一蹺的。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因為周圍全部都是人。睡著的薄太后、睡著的宮侍、睡著的戰馬、巡夜的漢軍守衛……她哧溜一下滑到他的手心裡,蹭蹭他的食指,安然享受著這一刻寧謐。

高肅目光一寸寸地掠過她的魂體,無聲地喚道:阿瑤。

她衝他笑笑,在他的手心裡打了個滾,四肢攤平,軟軟地不動了。

朦朧的月色下,那道影子淺淺淡淡,癱倒在他的手心裡,要是不細看,什麼都發現不了。

高肅靜靜地凝望她片刻,忽然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抱著他的佩劍,靠在一棵白樺樹下睡了。臨睡前他將雲瑤捂在了懷裡,不顧她掙扎著撲騰,沉默且堅定。

她伏在他的胸膛上,聽了一晚上的心跳聲。

隨後第二夜、第三夜、第四夜……

後邊的每一個夜晚,幾乎都是這樣度過的。等雲瑤回到宮裡之後,整個人已經累得有些蔫蔫的,提不起勁兒來了。高肅雖然沒有帶她離開,但他卻始終沒有放棄那個念頭。

雲瑤曾表達過自己的擔憂,但高肅卻一直在安撫她:莫要擔憂。

她不是擔憂,而是在恐懼。

恐懼他們終將註定的,那個灰暗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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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瑤病倒了。

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太好,再加上去甘泉宮一來一回,舟車勞頓,晚上又休息不好,接二連三地一頓折騰下來,原本就很差的身體,變得更加差了。

竇皇后特意從宮外請來名醫,替她看診。但名醫們的診斷無一例外都是:臥床靜養。

於是雲瑤便被禁了足,整日留在北宮裡臥床靜養,連宮門都很難出得去。

偶爾薄太后會過來同她說說話,但多半都是些旁敲側擊且又飽含深意的話。例如,依雲瑤之見,應該拿那位小皇帝怎麼辦。

小皇帝是她的繼子,不巧死在了呂后前邊,現在劉恆不知該給他上什麼尊號、要不要遷陵。

雲瑤苦笑了一下,道:“依照規矩來罷。他的生母……能否請陛下封個夫人?”

薄太后聞言驚訝莫名:“你願意給他的生母封夫人?”

雲瑤疲憊地抬起手,有氣無力道:“起初我因為年紀幼小,無法生育,太皇太后便從宮人那裡抱了個孩子過來,予我撫養。現在太皇太后、劉恭、還有那位不知名姓的宮侍,都已經去了。封一個夫人,也不打什麼緊。”

她的神情鄭重,全然不像是在開玩笑。

薄太后盯著她看了很久,才有些無語地說道:“你與魯元公主一點都不像。”

雲瑤又笑。她並非真正的張嫣,自然不像魯元公主。至於那位無名氏……那孩子已經逝世了,還是讓母親去陪陪她的好。同一個死人較勁,實在是不應該。

薄太后又盯著她看了很久,才又道:“我知道了,我會讓陛下去做的。阿嫣,我能喚你阿嫣麼?封夫人的事兒暫且放到一邊,前日高將軍同我引薦了一位醫者,說是能治好你的頑疾,你要讓他試一試麼?”

雲瑤輕輕一挑眉,他引薦的,醫者?

那自然是要見一見的。

那位醫者很快便被帶到了宮裡。雲瑤病懨懨地躺在榻上,伸出手腕,看著那位醫者搭了脈、看了瞳孔、看了舌苔、問了病情,又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會兒,給出了結論:應該臥床靜養。

但是,那位醫者又補充了一條,為了讓太后身心舒暢,應該在鄉下靜養。

雲瑤瞪著他,幾乎沒忍住笑場。

鄉下……靜養?!

西漢的鄉下倒是有些田園風光,但是很少有莊子啊……

莫非他要自己住在茅草屋裡靜養麼?唔,倒是個很有情。趣的地方。

薄太后聽聞醫者之言,倒是不疑有他,畢竟這時代神神叨叨的醫者多了去了,一個“在鄉下靜養”的方子,比起太醫們開出來的“臥床靜養”的方子,確實是奇怪了那麼一點兒,但也不至於讓人難以接受。

於是雲瑤便在兩位貼身宮侍的陪同下,從北宮搬到了長安城的田郊,美其名曰:靜養。

在她離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