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個人產生習慣很容易,但讓他破除這個習慣就很要命。吸毒不好戒就是這麼個原理。你讓少主習慣了你吵吵鬧鬧的日子,卻突然消失了。”
“我又不是故……”郭承雲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一個月的時間,可能以前他覺得很短,但是如今大概是覺得很長,長到需要消磨。所以兩個人的時候他騎腳踏車,現在他走路。”
郭承雲默然,斜了蘇宇一眼,催促蘇宇撐開傘,兩人雙雙走了出去。
蘇宇覺得自己剛才說得過分了,就對郭承雲說:“要是你想找個由頭跟他和好,可以去嚇唬嚇唬他,不過你要怎麼才能超到他前頭?”
郭承雲指指路邊那幾棟長長的實驗樓:“不難啊,我從這頭的門進去,跑過走廊,從另一頭的門出來。跑個兩三棟就超過了。”
“這辦法不錯,少主怎麼不這麼幹,少淋點雨。”
“他就是個笨腦子,沒有藥治得好。”郭承雲話音未落,就嗖地消失在前方。
“也就指望你去治他了,”蘇宇在後面說,“不過不排除越治越蠢。”
張清皓形單影隻地走在風雨裡,黑髮被淋得一縷一縷地貼在額頭上。為了不讓視線被雨阻隔,他努力地眨著眼。
前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個熟悉的人影鑽出人群,向他走來。
這人撐了把格子傘,黑髮的末梢打著小卷,比普通的女生高小半頭,穿一條層次分明的黑裙,臉上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乍看過去是個平胸大姐頭,仔細看是個男的。
張清皓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滿臉想掩藏而又掩藏不住的悲喜交加。
喜歡端架子的郭承雲,原地站定了,他想等張清皓走到他面前,再勉為其難地為他擋個傘。
雖然現在擋傘有點遲,不過聊勝於無吧。
可張清皓卻自己先停住了腳步。
張清皓左手維持著捂住風衣中的直杆傘的動作,右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居然夢到你了。”張清皓的臉在昏暗的雨天裡看不出表情,但聽聲音似乎在微微發抖。
郭承雲撐傘的手也跟著抖了抖,但是抖的意義完全不同,他是被氣的。
他想直接過去把張清皓揍翻在地,但他忍住了,揍一個準病患畢竟不好。
張清皓用如履薄冰的語氣問:“這種天,你還在外面亂跑,今天去哪玩了?”
郭承雲回答:“什麼‘今天去哪玩’,健忘呢你,我都走了一個月了。”
“是哦,一個月,”張清皓抓抓腦袋,“你怎麼可能回來。我想得太美了。”
郭承雲再次想要揍人:“講什麼傻話,白眼狼,你爹我就在你跟前,來咬一口試試?不是我說你,怎麼帶著那麼漂亮的傘都不用?我沒說過不讓你用我的傘。”
張清皓老實回答:“我剛才撐起來的時候,突然想到,這把傘下面只剩我一個了。我怕我以為你還走在前面某個地方,只要我跑快點,就還能跟上你。”
在張清皓那棄兒一般的敘述中,郭承雲回想起了以前小狼和張清皓追在自己後面的日子。
不管自己是對他避而不見,還是被人帶走,又或者是被氣得跑路,他都跟著。
那些辛苦找尋的光景,宛如昨日重現。
張清皓用酸溜溜的語氣笑道:“再說了,這把傘是你的寶貝。要是你哪天過來問我要,傘卻壞了,你會心痛的。”
“你個傻冒,傘再寶貝,能比得過大活人嗎?你給我說說,我重要,還是傘重要?”
“傘重要。”
郭承雲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傘是真的,你不是。”張清皓胸有成竹地補充道。
這下子郭承雲險些決定殺人滅口,他不停地告訴自己要淡定,要忍讓:“我怎麼是假的了,你還以為你在做夢呢?”
張清皓笑著說:“你的傘漂亮,我不知道什麼是漂亮,都是他們說的。當然,你也漂亮。但現在你不是真的。”
“豎起你的狗耳朵聽清楚了,”郭承雲走上前來,“你面前的人叫郭承雲,男,今年15歲,生日:不詳,老家:算是中國。”
張清皓還停留在剛才雨傘的話題上:“在外面你一生氣就用傘戳我,搞壞好多把傘,但是我手裡這把,你從來捨不得拿來打我。”
然後,這兩個人各自說開了,誰都不讓誰。
郭承雲:“我的優點:活潑開朗。我的特長:射擊;我的缺點:我怎麼可能有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