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只是笑著道:“做了個噩夢。”
趙鳶自然知道他難受,於是一下一下輕撫著顧相檀的背,企圖緩解他的痛苦,眼神都不由自主帶上了緊張和隱隱的恐懼。
然而顧相檀也最看不得他這個模樣,胸口湧起窒悶,忽然有很多話想告訴對方。
“其實,我在十三歲那年也做了一個夢,那個夢很長很長,也很真,讓我至今都記憶猶新。”
趙鳶的手一頓,怔怔地看向顧相檀。
顧相檀卻半闔著眼,漸漸開始說道起夢裡的所見所觀,那裡也有一個叫顧相檀的靈佛,因著父母全家的滅門血仇,他心懷怨恨,步步為營,不放過任何一個為禍之人,到頭來自己也變得滿手血腥鐵石心腸,他負了禪師和師傅的期待,負了天下人的信賴,也負了一個對他全心全意之人的真心,反而把那人害得一無所有客死異鄉,以至於最終自己也落得一亡具亡的下場。
說到這裡,顧相檀不由得激動地咳了起來,連帶著牽扯到傷處,讓他疼得臉面一片死白。
趙鳶急忙阻了他的話頭:“這只是夢,早已過去了……”
顧相檀卻一把拽住了趙鳶的手,眼瞳瞪得很大很大,眼窩深陷,倒映出趙鳶同樣青白的面色。
“淵清,你知道的,這不是……不是夢……這是報應,這是我的命。”
趙鳶一瞬間眼中掠過一絲狠戾的血色,不過很快便寂滅了下去,他冷冷道:“若是如此,在我手中消亡的人命還要多,自小追殺我反被剷除的那些,後來在宮裡的那些,上了沙場又更是數不勝數了,若是要有報應,我自會同你一起,老天要只帶你走而留下我,那便是他瞎了眼!”
即便趙鳶說得淡然,但他語氣中深切的怨憤和執念卻震住了顧相檀,顧相檀動了動唇,反駁的話到底一句沒說,只軟了身子任由趙鳶抱住了自己,疲倦地閉上了眼。
趙鳶拉高了錦被牢牢地裹縛住了顧相檀,溫柔道:“再睡會兒吧,天就要亮了。”
……
從蘆葦峽離開,又走了一個多月才到田萍縣,早已是過了海棠花的花期,顧相檀倒也不在意。
整個田萍縣依舊有序澹然,沿街販夫走卒叫賣吆喝,熱鬧非凡,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