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冥
紅光隱沒下去,戲謔的神情被陰沉取代,卓君塵回頭看了一眼別月居的匾額,快步離開。
他回到自己的廂房,右掌攤開,幽冥鞭落入掌心之中。自泰雲山上回來之後,卓君塵發現自己的長鞭有了些許變化。雕刻成龍頭模樣的手柄處,原本空張著的龍口裡多了一顆金紅的珠子。如今這黑銀長鞭散發著黑紫魔光,時明時滅,仿若吐息一般。
自拿到這根鞭子起,他同師尊便接二連三地遇上麻煩,如今卓君塵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他人操控之感——恐怕也是這根鞭子作祟!
“看來你還挺聰明,可惜還是猜錯了。”那聲音道。卓君塵此時清楚得感覺到,這個聲音自他的丹田處傳來,而他的丹田裡,靈氣與魔氣散亂糾纏在一起,根本看不清那聲音藏在哪個角落。
“我自你出生之日起,便一直存在於你體內。可惜我的元神損耗太多,不久之前才自沉睡之中醒來。”那聲音娓娓道來,似乎沒覺得藏匿於旁人身體之中,伺機奪舍的做法有什麼不對。
卓君塵極為敏銳:“自出生之日起?”
“哈哈,否則你以為,一團沒有意識的魔氣,如何能在一個正派修士的體內相安無事地留存這麼久?”那聲音放聲大笑,“你本就是我特地製造出來的容器,若非我元神虛弱,這十九年來,本不該由你使用這副肉身那麼久。如今我自沉睡之中醒來,你也該將這副身子還給我了。”說著,那聲音還帶著些許施捨道,“你識相將這副身子交給我,念在你多年修煉,替我滋養元神的份上。將來我君臨天下之時,允你師尊一條生路。”
自卓君塵開光之後起,他的靈力便同體內的魔氣一同增長。他雖為變異單靈根,卻遠遠及不上戰百川之流修煉的速度,原因就在於此。
卓君塵冷笑道:“可笑,你不過是一團連實體都沒有的魔氣,卻命令我交出自己的肉身。當我是三歲小孩,可以隨意誆騙?”
話音未落,卓君塵便覺識海一陣刺痛之感,連忙抱元守一,動搖的靈識重新穩固下來。
沒能偷襲成功,那聲音似乎有些失望的模樣:“沒想到同你師尊無關的事情,你也能如此機敏,真是無趣。”
卓君塵皺眉:“憑你也敢提我師尊!”他最是忍不得旁人拿沈寒楓戲謔。
那聲音嗤笑道:“不過是一個化神期的修士,我有什麼不敢提的。本座當年修為幾近渡劫,能對他另眼相待,那是沈寒楓的福分。”
幾近渡劫,那邊是大乘期的魔族,之前師尊同他解釋過曲綾紗的身份,卓君塵能想到的,便只有一人。
“你是微生冥?”卓君塵的眉頭緊緊皺起。他雖不熟悉仙魔兩道的糾葛,卻也不至於連多年前被鎮壓的魔尊也不曉得。
那聲音桀驁道:“正是本座,你既知曉了我的身份,我願意將就你這具肉身,便該感恩戴德。”
卓君塵的眉眼冷下來:“你若是真有本事,便抹去我的神識試試。看看是你奪舍快,還是我自裁快。”究尋本心,卓君塵自然不想死,只是杜衡與沈寒楓均拿他體內的魔氣束手無策,與其將這副身子交給一個魔族,還不如他先一步自絕心脈,免得抹黑師尊門楣。思及師尊那日給他療傷時候的異狀,恐怕是這微生冥也對師尊做了什麼!
微生冥譏笑道:“抹黑門楣?對你師尊而言,門下出一個墮入魔道的孽徒,和多了一個欺師滅祖的逆徒,恐怕沒有半點分別。誠然一副心脈盡斷的死屍與我無用,只是你死前,我藉著你的身體,叫著整個山頭上的人都曉得你對你師尊的心思,卻不是來不及。”奪舍的耗費極大,只是他想控制卓君塵的身子,卻不算太難。
卓君塵抿唇:“你究竟想做什麼!”
微生冥輕笑了一聲,做什麼?自然是想將卓君塵拖入魔道,有朝一日藉著這副肉身東山再起,踏著曾經仇敵的鮮血,一雪前恥。只是這些他心中最隱秘的思緒,卻是不得說出來的。
過了一會,微生冥才不緊不慢道:“我想做什麼不必你來操心。你倒是應該想想,怎麼救救你師尊才對。”
卓君塵心中一跳:“你這是什麼意思!”
微生冥嗤笑道:“沉浸在嫉妒之中,連你師尊身負重傷,修為大損都看不出來。呵呵,你的喜歡,未免也太淺薄了。”
卓君塵冷聲道:“我師伯妙手回春,天底下便沒有他醫治不好的病症,不必你一個魔物擔心。”
微生冥提點道:“不是魔物,本座可是魔尊。況且你那師伯若是什麼都治得好,怎麼會多年還處理不了一團魔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