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看著艾倫,被他眼底的光亮灼得頭皮發麻。
我其實不擅長說這些話,正如那時候拒絕他一樣,我現在仍然覺得難以啟齒。倒不是捨不得被追捧的感覺,而是多少有些不忍心傷害。
“陳林,我這輩子不可能再愛別人。”
難得艾倫沒有要求送我上樓。其實從我說了那句話開始,他再也沒有看我一眼,話自然也沒有再說。
我心裡略略有些難受,但更多的卻是卸下某種壓力後的輕鬆。回家後我自己找了大把藥就著水喝下去,然後卷在杯子耐心地等疼痛過去。
可能是痛得麻木了,我居然睡得還不錯,只是早上天剛矇矇亮,我做了個噩夢就醒了,一摸頭,滿手都是冷汗。
起來梳洗時牙齒突然出血,不過不多,我對著水池發了一陣呆,收拾好還是出門上班。
到公司才知道威廉那傢伙昨天也喝掛了,今天干脆開始休年假。就連每日坐鎮開會的老闆也不在,我樂得清靜,關起門來趕最後一個圖紙。
趕著趕著,筆頭沒著火,我自己卻先著起來了,體溫竄得很快,頭痛欲裂,身上的骨頭也痠痛得像被什麼生生碾壓過,嗓子眼裡更是乾的冒火。
我抽屜裡有退燒藥,杯子裡沒有水就幹吞了兩顆,結果根本下不去,卡在喉嚨裡又苦又澀,難受的眼淚都出來了,只好起身去接水。
倒下去時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倒是醒來時自己先嚇了一跳,因為我人已經躺在沙發裡,身上除了毯子,還蓋著別人的衣服。
我突然感覺到了真真切切的恐懼。一方面是因為這種毫無防備的意識空白,另一方面,我還無法想象,肯定有人已經發現我的秘密。
抬起手擋在眼睛上。辦公室裡柔和的燈光,此時變得格外刺眼,我不想見光,寧遠自己仍然陷在黑暗裡,這樣就不用面對任何人。
只是這麼想想,心裡又湧起另一種難過,我這樣子,距離真要不見天日那一天,大概也要不了多久。
只容許自己任性地逃避了一小會兒,我掀開衣服和毛毯,攀著沙發坐起來。頭還是暈,視線也有些模糊扭曲。
但這種程度的模糊,還不至於讓我辨別不清坐在我的電腦後面的人是誰。艾倫,果然是他。他不但發現了我的秘密,而且正堂而皇之地滑動滑鼠看我的電腦。
瞬間如墜冰窖,天知道我根本來不及關掉我的設計。
“陳林,你他媽在做什麼?”我倒是想表現地更兇悍一點,無奈嗓子不給力,一張嘴,不但聲音小,還沙啞得不像我自己。
“你醒了?”艾倫只抬頭看了我一眼,臉上連一絲被抓現行的驚慌都沒有,視線仍舊專注的對著電腦。
做賊能做到他這種處變不驚的程度我還真是歎為觀止,然而被偷的我,因為連發個聲都軟得像柿子,也只能任人搓圓揉扁。
對於憤怒,我能做的,只是在想象中用我的拳頭,將他那張道貌岸然的臉砸個稀巴爛,我甚至不會給他求饒的機會。
但那只是想象中,現實裡我氣歸氣,尚且還能表達我的憤怒的,只有不成氣候地質問:“你是不是在看我的圖,你他媽又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
似乎是要證明他真的什麼也沒做,辯白的同時,艾倫已經推開椅子朝我走過來。他在沙發邊停下,垂眼看著我。
我也瞪著他。
“還記得發生什麼事了嗎?”見我不搭腔,他索性彎腰將他的臉貼過來,他看了看我的臉,說,“我敲門你沒應,一進來就看到你躺在地上。”
我撇開眼不看他,心虛,卻不得不挺起胸撒謊:“我只是補個覺而已。用不著大驚小怪。
“補覺?抱著水杯補覺?你什麼時候有這癖好?”
艾倫伸手要摸我的頭,被我躲開,他臉色突然一沉,問我:“你到底怎麼了?”
“你不都知道了嗎?感冒,發燒……”感覺到他的手突然捏住我的下巴,我頓時氣急地扭過頭,死死盯著他,坡口大罵,“我□□陳林,放開你的爪子!”
他卻收緊了指頭的力道,冷笑:“□□?你行嗎?”
第二十六章,疑惑
感冒來勢洶洶,發燒頭痛咳嗽一樣也沒落下,硬撐了幾天沒去醫院,後來骨頭縫裡都開始痛,實在撐不住,不去也得去了。
醫生當即給開了點滴,在藥房外坐著等叫號取藥的時候,聽到有人小聲叫我名字。我茫茫然抬頭看,站我面前的正是打電話催我複查的女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