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上已經有無數未接電話,艾倫的,威廉的,老闆的,甚至還有我媽的。我給我媽撥回去。
“你電話怎麼老打不通,我都快急死了,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你公司那事處理好了嗎?感冒有沒有好一點?身體怎麼樣?”
我媽一向這麼急性子,電話一通就噼裡啪啦停不住,我在馬路牙子邊坐下來,靜靜地等我媽說完,但她一時半會還沒打算挺,剛剛還問我身體怎麼樣,這會兒已經說到我弟身上去了。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這幾天心裡頭老不安寧,昨天晚上睡覺還夢到你弟。小景,我都多久沒夢到他了,以為他都忘了我這個媽。昨晚他到我夢裡來,一見我就哭著喊痛。你知道的,他大小就只跟你親,有個頭痛腦熱也不跟我們說,我就問他哪裡痛,他哭著哭著也說不清楚,急得我心臟病都要犯了。”
“早上被你爸一巴掌拍手臂上給打醒了,我跟老頭子說了,他那臭脾氣,一上來就罵我是閒的。你說我整天伺候他吃吃喝喝喝哪裡閒了?就是你弟那可憐樣,我想起來就想哭。小景,你說你弟在那邊是不是過得不好?你有沒有夢到他?”
“沒有。”我把頭埋在臂彎裡,“他從來沒找我。”
我媽終於收了聲,好一會兒都沒開口,我不忍心,又問她:“您心口痛有沒有去看醫生?”
“哪用的著,都是被你爸給氣的。”我媽似乎在哭,吸了一下鼻子,小心翼翼地又問,“你身體沒事吧?別太拼了,你那老闆不好,咱大不了不在他那裡做。”
“我知道。”我說。
我還真跟老闆打電話請假,他先是一頓狂批,說我怎麼能不接電話,我問他什麼事,他又支吾了一下,說也沒什麼事,就是艾倫那個人太煩,我想想也是,說我會聯絡他,老闆連聲說好,順便連假也批了。
這幾天我都在醫院,雲叔一直昏睡,中間有兩次出現危急,好在醫生搶救及時,總算有驚無險。第三天早上雲叔醒了,見到我神情還有些抱歉,只是話卻已經說不太多。
黎叔卻很忙,醫院這頭的手續,老家那邊各種安排,大概還動用了什麼關係,接他們回去的是專機,主治醫生也一同隨行。
送他們去機場的路上,雲叔短暫地醒過一段時間,我坐在他身邊握著他的手,他心裡明白,笑著對我眨眼睛,也算是道了別。
我在機場待到很晚才離開。其實他們的飛機早就飛了,起飛前黎叔還給我發了一條資訊,只說了句保重。我們都沒有說再見,大概是因為大家都很清楚,再無見面的可能。
直到元宵節後我才回公司上班,老闆將我叫到辦公室裡,噓寒問暖了好一陣,艾倫就坐在旁邊,對我這段時間不接電話不回簡訊的事仍耿耿於懷。
我沒解釋,他總算也沒糾纏,只不過兩人見面多少都有些尷尬。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連老闆現在對我都有些不同,倒不是說不好,而是言談舉止裡總帶出些小心翼翼。我暗自好笑,我媽要是知道我老闆怕我,不曉得會怎麼說。
年前我忙得要死,年後本來也該有一陣子好忙,往年這時候加班都不在少數,但這次回來我幾乎沒什麼事可做,跟老闆談,卻反過來被他安慰說不急。
既然老闆都說不急,我自然也就不急,每天準時打卡上班,然後關起門睡覺。睡不睡得著不重要,但能無所顧忌地躺著,即使有時候呼吸突然就上不來,感覺也比對著電腦頭腦空白要幸福很多。
艾倫有時候還是會來我辦公室串門,也不說什麼話,默默坐上一會兒就走,有時候又會帶一些吃的,蛋糕或者水果,都是些價貨不符的東西。
我明白他的意思,也明白老闆對我額外的照顧,但我真的開始考慮辭職。心裡偷偷想了好多次,只是遲遲下不來決心,因為畢竟還有一點捨不得。
我其實是有些害怕,因為一旦離開,我恐怕就真的再回不來。
情人節那天是週五,早上起來就有點發燒,吃了藥後又回床裡躺了一會兒。我媽給我打電話,八卦地問我今天有什麼安排,又說外面人多,如果跟沈宴出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她對我和沈宴的瞭解還一直停留在年前,不過我也沒糾正,因為實在不想再花更多的唇舌解釋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
因為是情人節,公司的氣氛比往日還要活躍。只有威廉不怎麼開心,坐在我辦公室的沙發裡,酸溜溜地說傑森那傢伙今天打扮得像花公雞,一看就是又泡到哪個不長眼的妹子;又說會計小許收到九十九朵玫瑰,搞不好是她自己上網訂的。
“不過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