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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她吐出來的那些液體都泛著暗紅色的光澤,粘稠的讓人心生懼意。她把瓶子對著光,立刻發現裡面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液體,但被她剛剛的動作晃動之後,已經掛了一瓶。她根本不用猜都知道是什麼,就轉頭去朝張起靈喊:“你——”

可一個“你”說完,她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說什麼呢?埋怨他放血?埋怨他不顧及自身?她噎了半晌,見張起靈仍舊一副淡然的樣子,像是根本沒有發現她火冒三丈一樣,就乾脆直接把瓶子往他手裡一塞,自己坐到一邊去。

她其實恨極了張起靈的血。真的。從很久之前,她還只是張起靈的一個寵物的時候,她就對張起靈時不時放血的行為十分不快。到了現在,這份不快裡已經夾雜了太多無法言明的情緒,可如果張起靈的血是為自己而放,她不但會氣張起靈,也會連帶著氣自己。她的反應完全本能的,她即便再理智,也無法無視生血對她的吸引的。如果張起靈和她毫無關係,有人這麼給她一瓶血,她或許會牴觸,但卻不會拒絕,畢竟對傷勢大有好處。但現在不同了,她見不得張起靈受哪怕一絲委屈,只要想到平時自己擔心來擔心去,把他當成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來喜愛,就差沒供著了,但卻讓他在這種環境裡為了她而削弱自己,她就氣的幾乎喘不上氣。就算她自己不能無視本能,可張起靈完全可以無視她,又不是沒了他的血自己就要躺回棺材裡,至多身上多幾個口子斷幾根骨頭,他難道還要在意這個不成嗎?又不是不能養?

她氣著氣著,又委屈的很,覺得自己實在不中用,可自己一直以來的擔憂和努力也不知看進那人眼裡沒有,就乾脆一咬牙也不去看他,疼也好難過也好全自己忍著。而張起靈那邊接了瓶子,也不說什麼,只過來把她手裡的瓶蓋拿過去蓋好,把瓶子放到她身邊去。沉姬氣得不行,抄起來就要扔,被張起靈一句話給堵了個結實。

“扔吧。”張起靈重新坐回去,神色在燈光裡顯得格外淡然,“你扔多少,我放多少。”

沉姬的手就這麼尷尬的舉在半空,牽動著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疼得她眼淚一個勁兒的往外冒。她深吸了兩口氣,把瓶子放下來,丟到一邊去。瓶子在地上無辜的滾,滾到張起靈腳邊去,停下了。他垂目看了看,說:“阿沉。”

沉姬一個人背對著他坐了一會,最後嗯了一聲,轉過來蹭了幾步把瓶子拿起來。不到三分之一,也就只是幾口的量。她把喝乾淨的空瓶子丟開,然後默不作聲地縮在張起靈腿上,雙唇嫣紅。張起靈也沒有去問她什麼,只拍了拍她的頭,然後自顧自的發呆去了。

他現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沉姬很快就睡著了,睡得很安穩,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張起靈探過她的脈搏,原先以為這只是沉姬下意識在還原生前的樣子,但現在想來大概沒這麼簡單了。眼下她睡得很沉,呼吸平穩,體溫一如既往偏低,但能確定的是她在很緩慢的恢復,連帶著臉色也好了很多。

他先前看著沉姬在自己肩膀上面色慘白的睡著,就覺得事態發展並不令人愉快。並不是說二人現在的關係不好,或是他對沉姬心生厭煩。恰恰相反,二人對對方皆太過重視,沉姬這一路上表現出來的行為,都是不顧自己而保護張起靈的行為,即使張起靈並不需要她這樣犧牲自己,而他對沉姬的重視使得他再也無法心安理得看沉姬這樣下去。但一個人的下意識反應並不容易改變,沉姬方才明知道這些東西對張起靈構不成危害,但還是上來擋了——這種已經近乎是本能的保護和犧牲,足以越過了沉姬本人的意願。張起靈不知道沉姬對於這個情況是否有所瞭解,亦或是她即便知道,卻也放任其滋生,但不管如何,他希望說清楚。

尤其是在沉姬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沉姬的情況下。

他小時候的經歷已經記不清了,但多少還有些印象,知道如何安全的放血。他知道自己的情況也並不樂觀,因此並沒有魯莽的一放就是一瓶。他不知道沉姬對於血液的吸收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程度,因此也只放了一些,然後擋好胳膊上的傷口等她醒。

沉姬喝了血之後一直悶悶不樂,張起靈想也知道,也明白,但他不知怎麼去表達自己心裡的想法。他想告訴她自己其實不在意這一點血,當初他能在格爾木灌她一嘴,就代表他並不在意這點事。他也想讓她知道,小時候,甚至在張啟山手下時,他的確是被當做採血工具的,但必須去做的事情,和願意去做的事情,是不一樣的,所以不要糾結這些事情。

他想說,但不知如何開口。所以到最後他也只能看著沉姬生氣和委屈,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