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曾在幻境之中與谷主下了那盤棋;對外也稱了這麼多年萬花弟子,但到了真正要面對谷主之時,心中還是沒底。
與青岩心意相通的魔尊發覺了他的情緒,挑了挑眉,哼笑:“慌什麼?”
“要見谷主了啊。”青巖答道,越想越覺得心中起了包袱,怎麼都放不下去了。
“嘖。”巫邢有些不高興,輕哼一聲道:“當初與我行那事的時候,也沒見你慌成這般模樣。”
青巖一愣,腳下一蹬,狠狠踩了巫邢一腳。
這麼丁點疼痛,魔尊絲毫不放在心上,反倒是頗覺心癢。
青巖被他的目光瞧出了一身疙瘩,不留情的推了推他,道:“我去將谷外的師兄師姐們喊回來,若是找不著的,你便遣人去找找。”
巫邢覺出青岩心中羞惱,當下點頭應了,瞅著青巖轉身往摘星樓去的背影嘆了口氣。
青巖這性子還是太過內斂,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不要臉皮的魔尊搓了搓下巴,轉頭看著飛回來背上空無一人的羽墨雕,嘖了一聲。
裴元是識相。
可惜青巖不開竅。
魔尊伸手拍了拍張開翅膀撲騰的羽墨雕。
不急,過些日子將夏侯拉下了馬,他們來日方長。
上鴻,無名之地。
東方宇軒數著日子,那瓷娃娃被捏碎已然過去了一月之久,與裴元定下的時間越來越近。
當年他便是與裴元說了,那瓷娃娃碎後,給他兩月之期,這方上鴻需要聯絡與反應的時間,而下邊遍佈川彌大洲各處的萬花谷的東西歸攏來,也是需要頗多時間的。
但短短兩月過去得實在太快了。
東方宇軒看著安靜站立在陋室之中惟妙惟肖宛若活物的玉雕背影,抬步繞到玉雕前方,凝視著玉雕依舊沒有刻上五官的臉龐。
良久,他手一翻,刻刀出現在他手中。
東方宇軒閉目凝神,許久睜開眼來,抬手開始細緻的勾畫記憶中那人的眉眼與神態。
極輕,極緩,就像對待這世間絕無僅有的珍寶。
而夏侯最近這一個月來更是事務纏身。
在聽聞仙官上報川彌四處都有萬花谷弟子攪混水的身影時,他就估摸著要發生點兒什麼事。
只是萬花谷卻在此之後沉寂了數十年,這期間夏侯始終關注著他們,萬花弟子雖沒做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卻目的十分明確的在整個川彌尋找適合拜入萬花谷門下的孩童。
他們在休養生息,延續傳承。
這是每一個宗派都會做的事情,只是萬花谷的弟子們做起來更為細緻小心。
然而他們這一沉寂,便讓夏侯頗有些不知如何應對。
崇光毫無芥蒂的目光和相處的方式讓夏侯心中的動搖與日俱增,當仙帝不能再以己身的忙碌為藉口避開與崇光同處時,以往回憶的甜蜜幾乎成了將他推入自毀深淵的推手。
道心動搖,魔心漸生。
所以當萬花弟子們——或者說東方宇軒重新動作起來,讓夏侯措手不及瞬間步入如同蛛網一般環環相扣的泥沼之中難以脫身的時候,仙帝心中除卻惱怒之外還有一抹不可窺見的放鬆。
外敵遠遠不如動搖心境的心魔可怕。
外敵有形且可御,然心魔無形無蹤,安靜蟄伏著任何時候都可能撲上來給予寄宿之人致命一擊。
夏侯坐在仙庭之上,看著心驚膽戰的仙官們彙報著前方的戰況,眉頭漸漸聚攏起來。
前方的情形不容樂觀。
不同於東方宇軒手中所掌握的隱藏在暗處休養生息許久的力量,夏侯所掌握的,能夠信任的那些宗派與自己養出來的仙人在上一次的鬥爭中多少有些損傷。
修士之間的爭鬥,傷筋動骨已經不足以形容其結果的慘烈了,不少修士就在這樣的鬥爭中神魂俱滅,若是傷了,那療傷的時間便是以十年為單位計算的,夏侯手中的力量,不少便折在了療傷上。
數十年的調養,也只夠恢復個三四成罷了。
夏侯沒想到東方宇軒手中的力量竟會如此強大,他萬分確信東方宇軒是沒有離開過他設下的禁制的。
除非東方宇軒有什麼手段能與外界聯絡。
而夏侯更加相信,東方宇軒是在被他困住之前做下的那些佈置。
他從來不會小看東方宇軒,應該說,他從來不敢小看任何一個醫者的交遊範圍。
夏侯伸手輕輕捏了捏眉心,眼前崇光的模樣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