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署每個御醫都說得出的,關鍵在於陛下願否傾聽採納而已……”
曹丕聞言愈發感佩:“你這小醫果真與別人有些不同,當初霖兒薦你之時朕還不以為意,現在想來。還真該早些讓你值守在朕身邊,也免得險些被王灼那庸醫誤了朕性命。”
雨薇一呆,雖被誇讚,卻提不起一絲欣喜。想起前些天已被下獄判斬的王其華,終忍不住向曹丕求道:“恕臣斗膽,小臣想求陛下赦免王侍醫的死罪。”
“嗯?”曹丕轉頭看他
“聖賢尚有勘誤,何況醫者只是凡人,病症千變萬化,縱是杏林奇才,也難免百密一疏……陛下此番病症雖然兇險,但畢竟託上天庇佑災劫已過,實在不宜在此時妄動生殺。另則,如今多事之秋,陛下患病之事不便宣揚,若引起環伺的強敵注意,給人以乘虛之機反而不妥了。”
曹丕沉吟了一下,又淡聲道:“你說得也不無道理,那就免他死罪吧,就交由張守善處置,只這樣的人,決不能再任侍醫之職了。”
“謝陛下,陛下仁慈寬厚實乃萬民之福。”雨薇欣喜拜謝,忍不住恭維了幾句。
曹丕倏然一愣——仁慈寬厚?他這一生多少腥風血雨、詭計艱險中過來,實在沒想過自己會和這四個字沾邊,但為何自她口中說出,卻讓他有種說不出的舒心愜意……這樣想著,他的嘴角不由揚起一絲笑意。
“陛下,平原王殿下奉旨侯見。”此時門口傳來內侍的通傳聲。
“竟忘了,朕召見過元仲。”曹丕輕拍了一下額頭道,“讓她進來吧。”
雨薇一怔,忙回過神來:“陛下容臣告退。”
“不用迴避了,等會兒再與朕說些養生醫理聽聽。”曹丕道。
“是。”雨薇無奈不敢推辭,想起身退到一邊,才發現自己到底不太適應古人跪坐的姿勢,此時小腿一片痠麻,整個人止不住踉蹌了一下。近在咫尺的曹丕一把挽住了她的手臂,才讓她穩住了身體,但樣子多少有些狼狽。
恰在此時,曹睿推門而進,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由呆愣了一下,隨即卻淡然如常:“兒臣參見父皇。”他恭敬行禮。
雨薇大窘,慌忙抽出手臂退開幾步,拜下道:“小臣江若拜見殿下。”
“元仲,過來坐吧。”曹丕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曹睿走上前去,經過雨薇身邊時才淡淡說了聲:“江大人免禮。”
雨薇低頭退到了側席,忽然有種如坐針氈般的不自在。
寢殿裡一陣靜默,曹丕看著眼前靜淡如水的兒子,許久無言。
“父皇的身子可好些了?”曹睿開口道。
“朕還以為你不知道我這父皇病了呢……”曹丕冷冷道,這些時日前來求見探望的皇子朝臣不計其數。唯獨少了他這個長子,他如今面色不善,換了別人定然早就惶恐求恕了,而偏偏曹睿依舊泰然若素:“兒臣聽御醫說父皇病需要靜養,故不敢輕易打擾。”
曹丕嘆了一口氣,卻轉了話題:“東吳孫權此番拒不送子來京,還辱我使節,實在欺人太甚,朕擬御駕親征再次伐吳,你覺得如何?”
曹睿抿唇思索了一下道:“兒臣認為不妥。”
“哦?”曹丕有些意外地蹙眉。
“孫吳內外一致,上下一心,又有長江天險為憑,實力不容小覷,父皇去歲的親征就因長江風浪御舟斷錨以致無功而返,而此前,就算是先帝以精銳南征,也是每達江岸即行班師……”
“長他人志氣……”曹睿面露不悅。
雨薇察言觀色,不由暗中著急。誰知曹睿卻似渾然不覺,繼續道:“先帝曾言‘主不可怒而興兵,將不可慍而致戰’,如今天下久經戰亂,耕地荒蕪,人口稀少,正是需要與民生息之時。而興兵遠征日耗千金,於國於民未必有益……且父皇大病初癒,身體狀況也並不適宜遠征……”
曹丕聽得面色愈發陰沉,他冷冷道:“照你的意思,我堂堂中原之國,就該對該對那些個吳蠻忍氣吞聲?如此,將置我大魏威嚴於何地!”
“此刻不宜出征,並不等同不戰,父皇要一統天下、威加海內,這孫吳蜀漢早晚都是囊中之物,只不過不急在一時,此時陛下更應屯田積糧,養精蓄銳,等待時機……”
“等?朕已界不惑了,你讓朕還等多少年!”曹丕臉上終於現出怒意,抬眼間卻瞥見側席上雨薇朝他悄悄做了個‘怒氣傷身’的手勢,那股無名之火竟不覺散去很多,他靜默許久卻終化作一聲嘆息:“元仲,你是真的不明白朕的心意嗎?朕殫精竭慮拼死拼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