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而秦霜華卻是檯面上打拼的女強人。一個女人,能在藏龍臥虎的S市掙出如此身家,如何不令人敬服。
“即墨,你過來一下!”
“即墨,給我把這幾份檔案影印一下。”
“即墨,來給我發份傳真!”
我忙到陀螺轉,正遇上人事主管何靜從茶水間出來。“又是羅律叫你弄的吧?”她不以為然,“你叫別的實習生也幫幫手,別老一個人做。”
“沒事的何姐,做得多學得多。”
“你這個小孩倒是老實,太老實。”笑,她搖搖頭。“羅律可是個老油子,要是肯收你做徒弟也算了。回頭我幫你說說。”
許是仲夏對秦霜華有過囑託,抑或自身性格謙恭,總之,這位長相慈和的大姐對我印象不錯,頗有照拂之心。
“謝謝何姐!”我也笑,擺擺手,“我去做事了。”
“即墨,你過來下。”還沒坐熱板凳,羅律又過來敲我桌子。“咳,給我搞幾份檔案,我有事出去。”
羅律是個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發話時總習慣先咳嗽一聲。他的秘書請了產假,他便儼然將我當作替補秘書使用了。
進了辦公室,他自眼鏡後看看我,問:“之前看你簡歷,你有BEC證書?”
“嗯。”大學課業輕鬆,當時很多同學都自學過一些課程,我便選了商務英語。對語言始終是較多學習興趣的,四六級考完,便去考了商務英語BEC證書。
“那好,把這幾份檔案用英文列一個清單。”
一沓檔案被推到眼前,我伸手接了。是個上市專案,粗略翻翻有七八家公司的資料。“什麼時候要?”
“儘快吧,最好能明天。”他又丟來一份樣板檔案。“就按這個格式做,每份檔案都要列明名稱,釋出時間、單位。別弄錯了。”
“好的。”
一整天便在馬不停蹄地趕檔案中度過。啃著抽屜裡已經放軟的餅乾奮力趕工,謝天謝地,總算在壁鐘走到十點前完成了工作。
鎖門,回家。路過24小時便利店,忙停車進去。“給我一份這個。”多年腸胃病餓不起,再累也得吃飯。
“小姑娘,你加班到現在啊?”
“是啊。”
坐在一邊吃飯,大門又開了,竟是幾天前偶遇的女孩再次走了進來。仍是頭盔也不摘徑直開口:“給我一份這個。”然後,照舊的摸兜動作,左邊摸完換右邊。
大嬸笑笑,眼底無不是淡淡的感慨,這粗心的姑娘,看來又忘記帶錢了。
“我請你吧。”我喊住她。
她愣住,隔著頭盔看我,不說話。
我也愣住。這種毫無動機地好意只是脫口而出,可別人會不會誤會?
社會跟以前不同了,如我小時候,一條巷子裡誰家做了好吃的,巷頭巷尾的孩子都可以去吃一口。這種樸實的熱情放到現在,卻有些不合時宜了。
“謝謝。”她忽然開口,隔著頭盔看不清表情。手指自褲兜裡捻出一張鈔票,“今天帶了。”
怔住。原來她也記得那天?
吃完便當走人,到得家中已經十點過半,忙碌一天,我只想快些洗漱歇下。
給漫漫的食盆添了口糧,又添了水,拿顆會叫的玩具球便逗得它興致高漲,前跑後跳,蹭我一手口水。
真是容易滿足,像我。
起身去到盥洗間,開了熱水。近視的度數彷彿又加深了,摘了眼鏡,竟連空氣也覺朦朦朧朧。也難怪,這一年多幾乎讀完了尋常人一輩子的書,散光再加深一點,從此月亮就是一個半了。
撲了水在面上,真解乏。對鏡怔忡,想拿毛巾的手指卻不受控制地覆在了鏡面,然後,魔障般細細劃出二字。
“蘇曼”。這燒灼我魂靈的名字,漸漸凝成一個人像,竟是初見時的驚豔,明眸皓齒,妍嫵撩人。帶著初見時的韶光,如天際金芒乍現,開啟鴻蒙初開的懵懂與彷徨。
從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起初不經意的你,和少年不經事的我,紅塵中的情緣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語的膠著。”
輕哼。滾滾紅塵,這是首相當喜愛的老歌,近來尤其願聽。每個有心事的人,大約,都能從這樣的歌裡找到自我。
片刻,人像終究模糊。字型漸漸流失了,收筆處像凝了兩顆碩大的淚珠,狼狽下落。
狠狠心揮手擦盡了一切。眼淚趕在水滴之前更快匯聚在下顎,再瑟得滴落池中。
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