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懷予聽了一愣,也笑了笑:“每個人都有最真實的樣子,不是嗎?”
他在鍾昕身邊坐下,想了想,將脖子上的大毛巾摘了下來,裹在了鍾昕身上,叮囑她:“剛退燒,小心著涼。”
鍾昕拉了拉毛巾,抬頭看著林懷予,素顏、不加修飾、最真實的林懷予。
“我們在鏡頭面前演著各種各樣的角色,扮著公司、經紀人,甚至影迷希望的樣子,但那些都不是我們自己。”林懷予說,“在這個圈子的時間越長,越迷茫,越找不到自己……”林懷予頓了一下,嘴角微彎,笑道,“也許只有在最親近的人面前,才能毫無顧忌地過自己的生活。”
林懷予看著鍾昕,在暗示她,她就是那個最親近的人。
鍾昕低頭笑笑,點頭道:“你說得對。”
也許,對她來說,林懷予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那個最親近的人。如果不是,她不會在最危難的時刻第一個想到他,想到他介紹的棲身場所,也不會在噩夢初醒時發現,看到林懷予是一件多麼踏實、多麼有安全感的事情。
“懷予,”鍾昕叫他,問他,“院長說,你在這裡長大的,是真的嗎?”
第一次和林懷予來福利院,院長曾無意間透露過林懷予的身世。鍾昕一直想問,但總覺得唐突。現在不同了,她有立場問他這樣的問題。
林懷予笑了一下,低頭道:“也不算是在這裡長大的。”
遠處,孩子們在嬉鬧,笑聲不絕於耳。近處,林懷予的聲音平靜,彷彿在說著別人的事情:“我六、七歲的時候來的這裡,當時父母公司破產,資不抵債。父親跳樓,母親沒辦法,把我送到這裡,之後就下落不明瞭。”
不知是哪個調皮搗蛋的孩子扔過來一個皮球。皮球在地上滾了滾,正好滾到了林懷予的腳下。
孩子朝林懷予揮舞著雙手:“林叔叔,扔過來!”
林懷予站起身,彎腰撿起小球,揮手一擲,皮球在空中畫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穩穩落入孩子的手中。
孩子笑著朝他道謝,轉身跑入了場內繼續遊戲。
林懷予回到鍾昕身邊,鍾昕卻還在體味著他異常平穩的語氣。林懷予越是這樣,鍾昕聽了越卻覺得難受,六、七歲的孩子已有了記憶,這樣的變故深埋在記憶深處,是多麼痛苦的事情。她想著,伸手挽住了林懷予的胳膊。
林懷予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便拍了拍她的手道:“沒事,已經很多年了。”
同樣是經歷過刻骨銘心的痛苦,林懷予顯然比她處理得更好,過得也更加瀟灑。鍾昕自嘆不如,即使重活一次,她也無法直面自己的過去,直面她曾經的愚蠢。
“懷予,你不問問我怎麼在這裡?”鍾昕抬頭看他。
林懷予心裡清楚,但還是順著她的意,問她:“怎麼想到的?”
“就像你說的,來這裡看看孩子們的笑容,能很快淡忘外邊的不愉快。”當時鍾昕沒有多想,開了車就來到了這裡。她對現實束手無策,也只能暫時地逃避開,就算返璞歸真。
林懷予笑了笑,捏著鍾昕的手沒有說話。鍾昕卻自顧自開口道:“其實媒體的新聞不全是假的……至少羅耀說的……算是事實。”
鍾昕鬆開林懷予,轉過身看著他。他的眼眸澈亮,像是能映出鍾昕的模樣。她看著他,似乎有了勇氣面對自己的過去,像林懷予一樣淡然說出口。
“我之前確實為了幫他拍過寫真集……除此之外,我還為他做過很多錯事。”鍾昕說的是上一世,她為了羅耀去拍了陳澤導演的《櫻桃情》。不管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這些留在鍾昕記憶深處的陰霾,她覺得應該讓林懷予知道,這樣,在他面前,她才能做一個不加遮掩,完完全全的鐘昕。
林懷予也猜到了一二,他捏了捏鍾昕的肩膀,看著她溫言道:“這些事情,你一個人憋了這麼長時間,以後不會了,我們一起面對。”
面對鍾昕的過去,林懷予選擇全部接受,她的好、她的壞,她的現在和過去。他接受了,她就不用再掛懷了。放下了,才能更好面對。
鍾昕看著他,說不出話來。她從來想不到,真的會有一個男人願意接受她,甚至幫著她面對自己都不願意面對的過去。鍾昕眼裡有些溼潤,她看著林懷予,哽咽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林懷予捧著她的臉,幫她擦掉眼淚。可鍾昕的淚珠不斷,林懷予看著不忍心,讓她靠在自己胸口。
過了嬉戲玩耍的時間,院長把孩子們召回了屋裡,開始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