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說：“我、我終於、我終於沒有受、受到迷惑。我、我、陸小鳳、沒辦法。”

她的話沒有說話就已經失去了任何氣息，宋今忽然覺得心痛難受。

她懷疑過沙曼，像懷疑薛冰那樣懷疑沙曼。她不看好沙曼和陸小鳳，認為他們不能長久，但是無論她一個外人如何看待，事實證明，沙曼為了和陸小鳳在一起，為了證明自己，為了表明自己始終沒有被宮九控制，而失去了年輕的生命。

在這一片美得彷彿地獄之道的花田裡，沙曼閉上了眼睛。

宋今不知道該如何給陸小鳳交代。

她該感激沙曼的，若不是沙曼，她的任務停不下來，她必須離開。

她該恨自己的，如果不是她來的太慢，孤寂了這麼久終於願意停下來的陸小鳳就會有一個溫暖的家的港灣。

她救了王雪梅，可是卻救不了沙曼了。

宋今在花田裡失聲痛哭，那聲音傳的很遠很遠，遠到陸小鳳根本不敢靠近，不敢相信，不願相信。

直到一個有人將她扶起來，直到那個人擦乾淨了她的淚水，宋今的情緒才緩和了下來。

“西門吹雪。”

“恩。”

“我不用離開了。”

西門吹雪露出了一抹疲憊的笑容，但那笑容的並不是因為什麼開心的事情，那笑容的意義太複雜，甚至稱得上苦澀。

“可是沙曼死了。我沒辦法救她了。”

宋今不知道該怎麼告訴陸小鳳，她那起死回生的辦法一天只能用一次，她救了王雪梅，在陸小鳳面前救活了王雪梅，卻救不活陸小鳳愛的人。

她無顏面對陸小鳳，內心的愧疚簡直讓她崩潰。

原本剛剛忍住的眼淚又再次洶湧而出，宋今的情緒幾近奔潰，不多時候就哭的上不來氣，眼前一黑，直接暈倒在了西門吹雪的懷裡。

西門吹雪一個趔趄，兩人差點同時倒在地上。

他受了傷，很重的傷。

鮮血染紅了黑色的袍子，凝固成了暗紅的顏色。

花滿樓從西門吹雪懷中接過了宋今，陸小鳳抱起了沙曼。

夕陽染紅了半邊的天空，映照著這片紅色的花田，彷彿連成了一片燃燒的火海。

☆、48

宋今昏迷了整整兩天兩夜，在她昏迷的期間，西門吹雪就坐在她的床邊看著。

帶著渾身的傷，定定的坐在椅子上。

半邊身子綁上了繃帶，卻一副泰然的模樣，雙腿與肩同寬，雙手放在腿上，表情認真的好像稍微一不注意人就會不見了似的。

西門吹雪從來都是一個內斂的人，如果有什麼感情的宣洩，那一定是因為他的劍，以及他執著的劍道。

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那些東西雖然重要，卻也不能重要到佔據他全部的生活。

自從十年前花滿樓一語揭開宋今寫稿之秘密之後，西門吹雪很怕現在宋今再次如當年一般化成星芒，消失於自己眼前。

當年承受的痛苦和孤寂不想再來一次了。原本他覺得自己不會受到太多的影響，可是當一個人在白雪皚皚的崑崙山頭的時候，才覺得萬物寂靜的可怕。那個打擾了他生活的人，卻擅自消失了。

寂靜的房間裡，只聽得到宋今平穩的呼吸聲，她的眉頭皺得很緊，表情並不舒服，西門吹雪現在能夠理解她的心情了。她沒有救沙曼，這證明她那“起死回生”的武功定然有著某種限制。花滿樓說，是因為宋今先救了自己的母親，然後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沙曼死去。

她覺得對不起陸小鳳，那是和她有著深厚友誼的好友。

陸小鳳走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他甚至沒有同西門吹雪以及花滿樓一起回來。

從他抱起沙曼後，就與他們道別了。

只給花滿樓留下兩句話，第一句是——告訴宋今，我不怪她，不要自責。

第二句是——宋今與西門吹雪大約是在一起了。

不知道為何，花滿樓似乎能夠預料到這種事情一般，只是微微嘆了口氣而已。

那日陸小鳳說的話到底是說到了他的心坎裡，他知道自己這麼多年來對宋今有很大的內疚，想要好好的補償她，想要用心的去關愛她，想要給她想要的一切，但是現在，如果她找到了自己真愛的人，豈不是更好。

……是更好吧。

花滿樓怔怔的站在門口，想為自己的想法找一個不那麼令他難受的理由。

良久，他推開了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