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那個長著哥哥面容的太監被留了下來。

舒汝又平復了好久的氣息才得以舒緩。

她揮揮袖子屏退其他宮人，沉聲問道：“你是誰？”

太監畢恭畢敬地稽首大禮，垂首斂目的回答：“奴才姓梁，名芳，原本是御馬監領差。”

舒汝又緊緊地盯著他：“那，梁芳，你過來，你過來讓本宮看個清楚。”

梁芳有些猶豫。

他因為長得和皇帝朱見深有幾分相似之處，差點兒因此喪命。

後來就把他安置在御馬監，三十幾歲的太監在宮中本該是早就立足有自己勢力的老人了，可他還碌碌無為。

原本他跟著來得到的訊息是他最好不過留在萬貴妃的宮外做個灑掃的，沒想到會直接被萬貴妃欽點。

心中不由惶惶。

他膝行幾步，微微揚起下巴，死亡於他如影隨形。

只是因為他長得不受待見。

所以他往日還會借宮女的脂粉，把臉抹得慘白慘白，儘可能地區分於皇家至尊。

舒汝又揚高聲音：“你怕什麼！到我身邊來！”

梁芳惴惴不安地爬起來，垂首曲背地走近前，瑟瑟地像一隻驚弓之鳥。

“坐這兒。”舒汝又緩和了聲音，拍了拍自己身邊。

梁芳噗通就跪下了，剛要喊，又聽舒汝又堅定地命令：“坐在本宮一旁！”

他顫顫地搭了個邊。

舒汝又盯著他的側臉許久，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摩挲。

梁芳心頭一緊，又是恐懼，又不敢拒絕。

準確的說，是他不捨得拒絕。

萬貴妃的手軟軟嫩嫩，而且溫柔暖和，似乎融化了他多年冰凍森冷的內心。

“貴妃……”

他話音未落，就被舒汝又撲倒在軟榻上，頓時急得滿臉通紅　。

她騎*坐在他身上，捧起他的臉，歡欣又歉意地道：”梁芳，梁芳，梁芳……你以後就呆在這兒，哪裡都不要去，不準離開本宮。“

萬貞兒的聲音最是軟嫩清麗，聽得梁芳骨頭都酥了。

從來沒有人這般叫過他，每一聲都似乎是出自靈魂深處，真心實意，包含著哀慼與至誠。

不管怎麼考慮，梁芳都沒有理由反對。

這可是皇帝最寵愛的萬貴妃，就連兩位雷厲風行的太后也不得不給幾分薄面，否則年輕的皇帝就會撒潑打滾。

作為太監，他的身體沒有辦法對女人動情，然而他的情緒已然隨著她的歡喜而歡喜，哀傷而哀傷。

萬貞兒即便不如萬千佳麗那般姿容絕頂，獨具韻味的她深情款款地凝視著他，柔荑輕柔地如同羽毛。

這些都令他神魂顛倒。

他第一次如此痛恨為何身為殘缺的男人，也是第一次感激身為殘缺的男人才能接近了她。

從小就是孤兒的他，平生頭一回體驗到了難以言喻的溫情。

自此後，梁芳就留在翠景宮伺候萬貞兒。

她也極為照顧縱容他，幾乎在皇帝不出現的時候，同他平起平坐，甚為愛護。

有人曾暗暗嘲笑萬貞兒欲*求*不*滿地連太監都不放過。

這幾個竊竊私語的宮女不出一個月全部以各種形式暴斃而亡。

第二卷　第五章　萬貞兒5

萬貞兒與梁芳關係匪淺的訊息不脛而走，傳至皇帝朱見深的耳朵裡。

皇宮裡永遠不缺聽牆的耳朵。

朱見深聞言，深為震怒，當即便下令將梁芳抓住打入天牢。

梁芳承受無妄之災，嚇得面色青白。

但他內心裡竟然升騰起種種喜悅的情緒。

這是否證明萬貴妃其實是真愛他的。

真愛他到壓過皇帝，致使皇帝吃酸捻醋，忍受不了了？

那麼他這一生也沒有白活。

即便是個太監，無法滿足萬貴妃的女人慾望。

看著梁芳大義凜然地被綁得五花大綁地拉走，舒汝又心內矛盾。

哥哥對上哥哥，她該向著誰？

哪一個都是哥哥，都像哥哥，又都不算。

她立即奔找朱見深，甚至在書房外跪了半個時辰，任眾奴才如何勸說，也不肯離開。

朱見深各種心疼，大臣的回稟一句也聽不進去，最終親自衝出書房，將搖搖欲墜的萬貴妃抱起。

“那個太監就那麼好！值得你這般付出！”朱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