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邊境?幹什麼?”陵越問。
“生意上的事,我操心就夠了。你傷剛好,不能操勞太多,不然媽在夢裡又會怪我。”阿霆每每要隱瞞什麼,總會推給過世的母親。陵越一開始對此有些不習慣,次數一多才發現這大約是阿霆的一枚心結,大略他會對自己親近一半也是因為對母親的眷戀。
陵越想到此就覺得有些對不起阿霆,還有阿霆的母親。自己一個沒有血緣的人藉著這個幌子來演這麼一齣戲,總覺得有點恬不知恥。
“好吧。”陵越拿空著的一隻手擱在阿霆發上,輕撫了一下,“那就辛苦你了。”
阿霆的頭一頓,然後那擰成川字的眉頭倏地開啟,漾起一個幾近天真的笑臉。
“云溪,記得最後一次見你的時候才這麼大。這麼多年不見,原來都長這麼大了。已經比我還高了!”雷嚴一臉笑容可掬地看著屠蘇,簡直要把他的臉上看出朵花,他伸出了手,在觸到對方頭頂之前被那冷冰冰的眼神頂了回來,生硬地給自己圓場,“呵呵,我們啊可真是老了。”
屠蘇被歐陽帶走之後像個實驗品般,被多個催眠專家治療過。有人因此警告過歐陽,說經歷了記憶封存的人再度甦醒過來思想會受到極大的衝擊。被凍結的記憶重新釋放會擾亂他們腦中現有的時間線,造成一股壓力,嚴重的甚至會造成精神錯亂,並不是人人能夠承受得起。
然而屠蘇在經過治療後卻表現得出奇的平靜。他的行為舉止與之前看不出任何分別,寡言,冷淡,對什麼都缺乏興趣——要說有什麼不同,就是狼崽與成狼的區別。現在的屠蘇看人時不再懵懂,眼神堅定透出壓力,冷冽起來甚至會露出危險的氣息,像是逼近獵物的狼,呲著一對蓄勢已久的利齒彷彿隨時都可以亮出來一試高低。
就連雷嚴也在與屠蘇剛打照面時看到了一絲韓天雲的影子。高度的相似令他不禁感嘆,那個叱吒風雲統一了整個香港社團的男人,他的血脈的確非同凡響。
“當年你父親在道上是出了名的講義氣。不僅我們部落,整個金三角有不少部落都記得他的義氣!這份恩情,就是到今天也不會忘記。所以歐陽一說你要重振龍幫,我二話不說就飛撲過來支援了!韓老大當年就這麼死了,我們可是人人都覺得可惜,好在現在有世侄你出來繼承他的遺志,他要是泉下有知,也一定會瞑目的!”雷嚴說得慷慨激昂,他五大三粗的一個男人,說到動情處還伸手抹了抹眼睛,“所以啊,我一定歐陽說是你們要貨,當然義不容辭就答應了!只等韓老大的這筆錢找回來,我就立刻出貨,保證以市面最低的成本價給你,韓家的錢,我一分都不會賺!就當還這份人情,也當我敬韓老大的一份孝心!”
屠蘇衝他點頭,臉上雖然表情欠奉,話還是說得十分得體:“多謝,有心了。”
雷嚴連忙道:“應該的,應該的。”
歐陽道:“少爺已經記起當年那筆失蹤貨款的收藏地點。十多年前,天哥出入金三角找的都是同一個嚮導帶路。那人原本是個獵戶,父母妻子都被緬甸政/府軍在一次掃蕩中殺光了,是天哥幫他把全家的屍首都尋回來,後來又幫他建立新的村落,讓他安了新家。貨款就收藏在他新村子的附近,這次只要我們帶少爺找過去,一定就能讓這筆錢重見天日。”
雷嚴皺皺眉:“都過了十年,那個嚮導會這麼老實把錢交出來?”
“雷嚴,撣邦人你應該也不陌生才對,唸佛的,最相信因果輪迴。天哥對那嚮導有恩,他一定會捨命來報,我看他們多半是信守承諾,不至於會亂來。”歐陽說到這裡,又拍了拍屠蘇肩膀,“我們又何嘗不是,當初是天哥一手提攜我們,給我們片瓦遮頭教會我們謀生。他老人家的大恩我這一世都不會忘記,所以就算是肝腦塗地,少爺,我也會助你重振龍幫,恢復昔日聲威。”
“多謝。”屠蘇的道謝聲裡終於稍稍帶上一點熱氣,似是一部機器注入了靈魂,雙眼靜靜注視著遠方,流露出隱而不宣的霸氣,“以前我沒有記憶,現在記起了一切,自然就不會再忘記。要做什麼該做什麼,我都清楚。究竟孰是孰非,也心中有數。”
“是啊是啊,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才是江湖兒女應該有的骨氣!”雷嚴插嘴道,“說起來還是當初那個二五仔最抵死!不單搞散了整個社團,還累死了天哥夫婦倆!要我說,等我們這一票幹完,還應該回去給他點顏色看看!”
歐陽道:“這是當然,找這差佬算賬是遲早的事,到時候大的小的,新帳舊賬統統一次清算,就算是失憶也好殘廢也好,都逃不脫這一關。這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