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安娜摔碎了杯子,他毫不猶豫的衝過去時,或者再早點,當他見到安娜時,便已經不再需要拐杖了。
他一直覺得,只要他恢復了,正常了,安娜也就找到了。
可是三年了,沒有一絲關於她的訊息。於是,他潛意識的不敢完全恢復,總覺得還沒到時機。是他在逃避,害怕好起來後,卻發現這是一個沒有她的世界,連最後記住她,尋找她的理由都沒有。
屋子裡沒開燈,昏暗中柳時鎮站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孤單的身影稍顯寂寞。窗外霓虹燈下的櫻花樹,五彩冰紛,依稀看出粉色開滿枝頭,正是春暖花開賞櫻的時節。
他搖晃著高腳杯,呡一口,嘴角上揚,心裡無限期待這個週末。
午後咖啡館開在老街的中段靠後點的位置,前後兩條路都能到。柳時鎮一早吃過後,漫步而來,遇見喬治,又或者說遇見特意等他的喬治。
喬治鬆垮的冒衣看起來有些街頭風,他故意昂起來傲慢的盯著柳時鎮。
結果被後者無視的走過去了。
“喂,”擺了半天譜的喬治趕緊繞過去,又站到柳時鎮面前,挺著胸膛朝他撞了撞,一根手指頭戳著柳時鎮的肩頭,態度十分囂張的說:“嗨,離蘇姍遠點。”
柳時鎮吧唧了下嘴,一手捏著他的手指往後掰,痛的喬治連連求饒,“放開,放開,好痛。”
他笑眯眯的用另一手拍著喬治的臉,彎著腰,說:“很好,只要你不是瞄上安娜就好。”
喬治一聽,抓著他的手,“你是喜歡安娜的?那就不要在蘇姍面前耍帥啊,我很吃虧的。”
柳時鎮鬆了手,喬治揉著手指,瞪著他,又說:“尤其是不要在蘇姍面前表現出那種單手翻櫃檯的動作,難度太高了。”我翻不過……
“有機會我教你。”柳時鎮拍拍他的肩膀,走過去。喬治在背後喊,“說話算話啊!”
一前一後到了店裡,安娜提著水桶擦玻璃,被柳時鎮攔住,“我來。”他挽起袖子,接過來。
安娜猶豫了會兒,“沒工錢的。”
柳時鎮好笑地摸著她的短髮,“這兩天店要開張了,等週末的時候我再來接你。”她嗯了一聲,鬆了手。
看著他提著水桶出去的身影,安娜有些失神。
今天早上又收到一個包裹,她不敢開啟,害怕還是那些汙穢的東西。
“安娜,你買了很多東西嗎?”蘇姍路過櫃檯,將地上的包裹抱起來放在上面,“放上面安全點。”
“沒事的。”安娜抱著包裹往後門的垃圾桶走去,扔掉走了兩步又回頭,深呼吸一口氣,她倒要看看,這次是裡面是什麼。一看,她眉頭緊蹙。
——是摻雜著毛髮的肉泥。
傍晚臨下班時,蘇姍抱怨後門那邊的垃圾桶,不知道被誰扔了髒東西,引來無數蒼蠅亂飛。安娜不動聲色的擦著杯子,微笑的和她說明天見。
喬治又緊巴巴的跟著蘇姍一起走了。
“你為什麼還不走?”安娜看著柳時鎮,他靜靜地站在櫃檯前,如同一尊蠟像,連站姿都沒換一下。
柳時鎮:“看你。”
她抿嘴一笑,恍惚將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哪怕是假象也好。安娜抬頭,“不是說要忙新店嗎,還不去休息?”
柳時鎮點點頭,“追求的人是個事業有成的姑娘,我真的很有壓力啊。”他捂著胸口,一臉正經的對她說,遭到安娜的推搡。
“什麼事業有成,胡說八道。”
柳時鎮捉住她的手,輕輕印上一個吻,“晚安。”
過了這麼多年,面對他,依舊會有心動的感覺。
安娜彎眉一笑,“晚安。”
他走後,安娜獨自站在空蕩的咖啡廳內,笑容收斂,眼神變得冷峻,手背上柔軟的觸感,提醒著她現在的生活是真實的。那些,恐嚇也是真實的!
越是想要從精神上折磨她,她偏要過的更好!
週日,身穿深色西裝的柳時鎮,捧著花束,出現在店裡,引來無數女人矚目觀看。從後間出來的安娜,利落的短髮,粉色系的小西裝外套,內搭雪紡吊帶中長裙,短幫羅馬鞋鞋,在往日清新的小模樣上多了份優雅。她接過花束朝他一笑,和蘇姍交代了下事宜,便挽著他的胳膊出去了。
佛羅倫薩室內樂團的一場音樂會,他們來的時候人差不多都坐滿了,隨著人·流一同進去,她在這裡很多年,卻沒有來過聽過一次音樂會,她的生活除了開店就是沉默,像是一個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