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時鎮默默地轉過身去了。走了兩步,又走回來,安娜不看他。
他說:“你剛才用的是我早上用的那支牙刷。”
她一口泡沫吐出來,柳時鎮已經閃開來了。
中午的時候,尹明珠過來了一趟,帶了點吃的,看了眼他們倆就走了。
“她只是來看看的嗎?”安娜看向他,他又看向安娜,“應該是吧,我不知道啊。”一邊說一邊翻著帶來的東西,遞了些零食給安娜。
“那天,你到底是為什麼去那邊?”
“哪天?”柳時鎮問。
見她不說話了,拉過被子蓋住,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模樣,柳時鎮不得不自己回憶了下,一下子記得不就是去遊樂園的時候嘛,他一笑,坐到邊上的椅子上,雙手環胸看著她,“你猜。”
本來等著答案的安娜,突然是聽見這麼一句話,一下子火氣熄了,哼哼了兩聲,她扭過頭不看他。
鬧了一會兒情緒,安娜又忍不住問他。
柳時鎮邊削蘋果,邊說:“想送出去一個東西。”
“氣球?”安娜問,記得當時他手上拿著很多的氣球,難道就是為了送那些東西?一點也不想要。
“幹什麼一臉嫌棄?”他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她,抽了紙巾擦手,末了還摸了摸她的腦袋,就跟順毛似地。
安娜咬了一口,嘎嘣脆。
瞪了他一眼,他又繼續摸了摸她的腦袋,跟著笑了。
最後,他還是把東西掏出來給她,那是一個裝飾盒,小小的,像是裝戒指的。安娜看他一眼,伸手要去拿,被柳時鎮躲過去了,“你要幹嘛?”
“難道不是送給我的嗎?”
柳時鎮好笑的看著她,“要是說不送給你,你是不是要硬搶了?”說著把盒子開啟,是一枚戒指,但不是鑽戒,而是看起來有些古老的鑲著瑪瑙的戒指。他取出來戴到她手指上,剛剛好。
“真難看。”安娜嫌棄的看著它,張著五指看看手背,又翻手看看手心,顯然愛不釋手。
柳時鎮也笑了,還假意說:“既然難看,就還給我吧。”可惜安娜立馬把手握成拳,放到被子下面了,扭頭看向他,“送出去的東西,就是潑出去的水,怎麼可能還給你。”
“這是什麼時候買的?”
他笑了笑,“不是買的。”說起了這枚戒指的來歷。當然也不是祖傳的,而是他大學畢業的時候得到的,每個在軍事學校畢業的學生都會有一枚軍校戒指,可以用來跟女朋友求婚也可以用來送媽媽。
他一直保留著。
直到,遇見她。
柳時鎮握著她的手,“別再逃了,以前是我不能好好地照顧你,以後一定會的。不管未來怎麼樣,我們一起去面對,好不好?”
“你……你都知道了吧,巴爾裡卡……”安娜還想說,突然他俯身過來,吻住了她的雙唇,柔軟的觸·感,一下子將要說的話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安娜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也不記得。
她本能的雙手環上他的背,閉上眼,遵循自己內心的想法,一點點的吻著那個人,出現在她生命裡最重要的那個人。
二十出頭的年紀,大家都不太懂愛,覺得喜歡就在一起,只是想著開心就好,所以兩人沒有太多對未來的想法,直到她身邊的事一點點的壓垮她的神經,他調回國,她才發現,一個戀人並不能改變什麼,她只能靠自己。
而後漫長的歲月裡,她一直煎熬著,直到熬不下去,想到了逃亡。
再後來,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又像是回到了原點了,又遇見了他。彼時,大家都過了愛做夢的年紀,都成熟了,知道了比愛別人更重要的是愛自己,所以安娜不再奢望他能救贖她,將她從泥潭裡拉出去。
她自己一步步的從黑暗裡爬出來,她斬斷了曾經的噩夢,為了以後能光明正大的生活。
她,做到了。
夜晚,兩人一起躺在病床上,也不嫌擁擠,他懷抱著她,只覺得像是擁有了全世界。他一手攬著她的肩頭,一手枕在頭後,望著天花板靜靜地出神。許久之後,“他……是怎麼死的?你們真的殉情了?”
“嗯,真的殉情了。”安娜應著。
她在兩個杯子裡都放了安眠藥,那個跟隨她一生的噩夢,求著她一起死吧。
那天,巴爾裡卡告訴她,原以為出來以後看見她,只要她死了就開心了,可是每夜每夜無盡的噩夢,無數雙手從黑暗中拽著他,似乎是要拉他一起下地獄。他站在殉情谷的懸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