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習以為常,如今,卻還對凡界許多事不能看透。就比如下界歷劫的蘇亦秋和捨棄仙身化為凡人的靑浣,羽清音著實不理解這二人。本不該有交集的人,卻因為羽清音得以結緣,這一切的源頭,正是羽清音和靑浣的相遇。
那時羽清音正在凡界收取報酬,他之前接手的幾樁生意都有了結果,取得報酬後,他欣喜之餘也開始尋找新的主顧。一顆相思豆能維持的生命,也就短短几十年,所以他的生意不能停。且當時的未央剛跟著他沒多久,還沒去過凡界,羽清音便決定帶著他遊玩一番。
遊玩之地選在長安,是他作別已久的長安城。羽清音本來是要去建康城,收取報酬的地點也離建康較近,可未央卻一反常態說想去長安,羽清音略感奇怪之餘,忽然憶起一位故人,便應了未央的提議,二人動身前往長安城。他們租了普通馬車,收斂行跡,在動盪之世不易張揚,以免惹事上身。
至於羽清音所說的那位故人,未央不知是誰,又不好意思問起,但羽清音卻看透他的疑問,便向他娓娓道來。
那人,說是故人,其實是陌生人。羽清音對他熟悉得很,可對方卻對羽清音一無所知。說到這裡,羽清音對未央微微一笑,調侃:“其實,我不過是他的仰慕者之一。”
「*心山育明德,流燻萬由延。哀鸞孤桐上,清音徹九天。」
羽清音將這首詩背與未央,他便恍然明白。
羽清音不過是想去那人圓寂之城走訪一番,畢竟,羽清音之名便得於他的詩句。
說起這人的詩作,羽清音頭頭是道。未央不禁暗自琢磨,明明仰慕之人是專研佛教的高人,但羽清音為何卻活成了留戀勾欄畫舫的風流子弟……這個仰慕的過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扭曲?
雖然選了較快的馬車,但到達長安還是花了四天之久。當他們看到長安的城門時,心裡已經按耐不住激動。這幾日的旅途奔波著實辛苦,終於可以好好休息。
羽清音礙於不能使用仙法,一路上也是被憋得難受。進城後,未央立刻就近找了家客棧安排好行李,叫店小二為羽清音準備沐浴的熱水。羽清音把自己丟到床上舒展手腳,小憩一陣。
傍晚飯後,羽清音正思考著要不要帶未央去哪裡玩玩時,卻出了點兒小意外。
未央本是幽冥地府的鬼民,屬陰,初次到陽氣極旺的凡界,這幾日奔波下來,身體有些吃不消。看到未央臉色發白,渾身冷汗十分虛弱,可把羽清音嚇壞了。誰知未央卻不慌不忙,讓他去買些金銀花給他服下便好。
羽清音不懂醫術,更不懂如何治療鬼族的病症。此時他頗為後悔跟黎偞鬼混的時候沒有多注意一下他們的習性,束手無策的羽清音只好聽從未央的提議。第一次在凡界抓藥,很值得紀念。羽清音一身暗色長衫,未綰髮髻搖著摺扇,一臉紈絝相出了客棧。
未央看著他遠去,憂心忡忡,不知是在擔心羽清音,還是擔心別的什麼。
羽清音晃晃悠悠地來到就近一家藥房,盯著門前不大的牌匾。
安濟堂。
他在心底將這三個字斟酌一番,搖搖頭走進去。剛剛邁進藥堂,就聽見裡面的掌櫃在和一女子大聲說著什麼,氣氛似乎不怎麼和諧。他很好奇便快步走近,對話也清晰入耳。
“你這丫頭,還讓老夫說些什麼?快走吧!不然我讓夥計拖你出去!”
只見一位年過五旬的掌櫃正催眼前綠衣女子離開。羽清音的目光鎖定在那個身材嬌小,正發出模糊聲音不斷哀求的女子。雖然聽不清她在說什麼,但看錶情可以肯定她在苦苦哀求。直到羽清音走到跟前才明白,原來這女子是個啞巴,她支支吾吾發出很難聽的聲音,手還不挺比劃著想要向掌櫃表達自己的意思。
掌櫃很為難也很煩躁,嘆了口氣轉向羽清音:“這位公子……姑娘需要什麼?”
姑娘?
羽清音臉上禮貌地微笑,內心卻呵呵呵陰笑,他忍。
“容在下冒然詢問,這位姑娘是想……?”
那掌櫃看了眼還不肯離開的啞女,復又長嘆:“您有所不知,此女不能言,最近總是徘徊於小店不肯離去,老夫也搞不懂她到底要做什麼。”
羽清音側身凝視那啞女,嘴角掛著別有深意的笑:
“丫頭,你出身哪位真君座下?”
這話讓掌櫃莫名其妙,而那啞女卻安靜下來,看著羽清音的眼神變得複雜,些許情緒從她眼底流過,片刻後,啞女轉身跑出藥房。見她逃走羽清音也不追,淡然轉頭拍了一錠金子在掌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