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皺起了眉:“子御?!他怎麼了?”
“今日府上收到了冰心閣的來信,說子御還沒有回去復學。可他三個月前便去了北蜀,就是爬也該爬到了,我和他姨母都擔心他路上出了什麼意外。”
“都失蹤這麼久了?”花無信眼皮一跳,心頭忽然湧上一種不好的預感,“他走之前有沒有說什麼?”
林父回憶了一番:“和往常辭行沒什麼兩樣……哦,只說會在北蜀住很久,他的房間不用日日打掃了。”
“不用打掃……”花無信回憶了一番兩人分開時的情形,林子御像老媽子似的羅裡吧嗦了半天,最後又欲言又止,分明是心中有事,便道,“我去他房裡看看。”
林子御平日就起居在書房之中。亮堂的明室用水璃石插屏隔了兩間,外屋陳列著兩大架絳紫色書櫃。當地放著一張白楠大案,案上磊著各種醫帖藥譜,並數筆墨紙硯。內閣簡單設了床臥榻,上懸蓮青藤紋紗帳,下鋪一領細絕黃蒲席子,素淨得就和這裡的主人一樣。
花無信四處翻了翻,沒找到什麼不同尋常的物件。他飛快的閱覽了一遍案上的醫書,發現林子御在祛除屍毒的頁面做了不少筆記,應當是鬧屍潮那幾日留下的。又仔細捋了一遍,終於發現有兩冊古本少了一頁,撕痕鮮明。
那個醫痴向來對醫典藥籍愛護備至,尤其是這種珍奇的孤本,怎麼可能毀書呢?那兩頁缺失的是什麼東西?
將書往袖裡一揣,花無信離開了林府。他在城中尋了好幾家醫館打聽,可那兩本古籍實在少見,醫館的大夫們也不知寫的何物,最後還是一個老郎中給他指了條路:“公子不如去北蜀山請教樂神醫,估計這世上也只有他才知道了。”
花無信霎時苦了臉,難道自己要再扮一回花丫頭,前往冰心閣一遊嗎?
第112章
居酒屋外,海風嗚咽。紅燈籠在店頭輕輕搖曳,門上暖簾一動,一股濃重的酒氣便撲面而來。
“喲西,花姑娘的幹活。”一個醉醺醺的浪人打著晃盪,將粗糙油汙的大手伸向了那張雪雕玉琢的臉。
殷梅雪鳳眸一凜正待拔劍,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銀光,林正玄的劍已經架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剁哪根手指?你自己選。”
“我……我選手指甲。”
“那還是都剁了吧,省得你以後剪指甲了。”
殷梅雪剛要退後,冷不丁就被一潑腥紅的熱血濺了滿頭。而那東瀛人的右手已經掉在了地上,幾根指頭還在血泊裡不住的抽動。對方先是一愣,然後低頭向下看了一眼,當即就撲了地板,殺豬一般嘶聲慘叫了起來……
林正玄劍尖點地,橫眉冷目:“活膩的東西,敢摸我老婆?!”
對方委屈的哭嚎著:“我……我沒摸著他啊!”
“摸著了我就不砍你手了,直接剁腦袋。”
殷梅雪無奈的擦著臉上的血:“你下次能不能拉遠點再剁?我都沒衣服換了。”
“八嘎!”周圍的幾個東瀛武士見狀,紛紛拔刀圍了過來,用生硬的漢語厲聲罵道:“你們兩個中原人,膽子好大的幹活,竟敢在這裡傷人?!”
林正玄慢條斯理的甩著劍刃上的血珠:“老子傷的都不是人。”
在浪人營這種地方,能劃拉到人類範疇的確實不多,合著眼殺都不會冤枉了哪個。
這裡的人大多身負蠻力武技,有的是地痞流氓,有的是專業盜匪,有的是家族衰沒後四處流亡打仗的武士。還有一部分是從海外拐賣來的苦力,大都關押在這裡等待買家挑選。
殷梅雪和林正玄在鹿良城轉悠了幾日,確定燕不離沒有淪落到妓館後就尋到了這裡。畢竟某人除了菊花之外,還是有點武力價值的。然而這浪人營蛇鼠混雜,經常發生暴力衝突,一天內能鬥毆十餘起,隨手拿塊饅頭都是沾皮帶血的,說是人間的修羅地獄也不誇張。
“吵什麼吵?!”營頭腆著胖肚子,撇著外八字,挎著比自己還長的太刀走進了茅棚,眯著小眼道,“碼頭勞工不夠用了,你們誰要接活?一天三錢白銀!”
“臥槽,三千白銀……?!”武士們一窩蜂的湧了過去,烏泱烏泱的踩過地上的人,某個斷手的貨直接就斷氣了。
人心即江湖,哪裡都一樣。節操義氣這種虛無渺茫的東西,永遠也沒有銀子閃亮。
林正玄和殷梅雪聽不懂這群東瀛人在說什麼,但看到群狼沸騰直奔碼頭,便也收起劍擦好臉,一同跟了過去。
鹿良口岸和往常一樣熱鬧喧囂。灘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