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三個人面面相覷,徐真卿見他驚怒的樣子不像作偽,便將當晚的事敘述了一遍,末了又道:“貧道掐算著他奔東來了,你又剛好出現在這裡,所以才當是你擄走了他……”
池月無辜的眨了眨眼:“本宗三日前就走了,準備回碧落谷的。”
“你就和貧道扯淡吧!碧落谷在西面,你跑東都的東邊來幹嘛?”
“這邊不是西嗎?”池月指著東道。
徐真卿:“……”無量天尊,原來鬼門的宗主是他媽路盲。
燕紅星格外想將西邊的落日一把拽過來,好全了他表嫂碎在地上的顏面。當下站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笑呵呵道:“表嫂說的對,這邊就是西,太陽今天迷路了。”
池月:“……”
四人坐在餛燉攤裡,暫時擱置仇恨,共同吃著混沌,順便合計了一番,最後還是決定先到各處打探一下。畢竟一個大男人帶著嬰兒還是很扎眼的,說不定能問到什麼有用的訊息。
沒想到幾人剛走到東江口就打聽著了,有人在三日前看到一個戴面具的扛著個男人上了船,還有個東瀛女人抱著孩子跟在身邊。
“那艘船是出海去東瀛的,一年總共才走三趟,你們要去的話就得等春天了。”碼頭的艄公一邊繫著船一邊答道。
池月皺起了眉頭:“只有那條船才能去嗎?”
“這倒不是,只不過外海風浪高,大船才抗得住,咱這裡多是跑河道的貨船,能出海的也就是那些打漁的了。”
“你這就是漁船吧?開個價,我買了。”
“爺,您聽我說完吶!漁船確實能出海,但是補給不夠,風帆小速度慢,到不了扶桑島那麼遠……”
“這你不用管,將船賣我就是。”池月扭過頭問,“你們誰認識路?”
徐真卿舉手道:“說來慚愧,貧道年輕時痴迷於長生不老之術,曾遠渡東洋去扶桑尋仙問藥,雖然年頭久了點,但方向還是識得的。”
池月瞄了一眼他的老臉:“買的假藥吧?”
徐真卿:“……”
柳驚風和燕紅星哭著喊著不肯去,最後是被池月捆成一團扔進的船艙。
徐真卿畢竟是出家人,看著兩人哭爹嚎孃的心腸子發軟,便開口勸道:“這兩個孩子若不想去就罷了,你何苦為難他們?”
“沒聽人家說補給可能不夠嗎?”池月解著船頭的纜繩道,“要是沒得吃了就吃他們。”
柳、燕:“……T T T T”
徐真卿捏著鼻子道:“你吃得下去嗎?”
“也對……這倆兒身上的味兒太噁心了……”池月託著下巴沉思道。
柳驚風和燕紅星四隻眼同時一亮,彷彿看到了生的希望,接著就聽對方慢悠悠來了句:“還是剁成餌料釣魚好了。”
兩人淚流滿面的看向徐真卿:“師父,您不能見死不救啊。”
徐真卿乾咳了一聲道:“這魚也不傻啊,一聞就有毒的餌肯定不上鉤。”
柳、燕:“師父您真好,師父麼麼噠!”
池月冷哼一聲:“既然這麼沒用,不如現在就殺了。”
“別介!有用,肯定有用,我徐真卿的徒弟就是廢物也能利用……”徐真卿琢磨了片刻,隨即一拍大腿道:“貧道知道了!來鯊魚的時候把他倆放水裡,一準兒能燻走!”
第94章
澎潮落汀沙,磯石碎礁硤。寒波澹澹起,白鳥悠悠下。
“譁!譁!”雲點滄海,浪擊礁岩。耳邊傳來一陣針浪花的聲響和鷗鳥的鳴叫,燕不離艱難的支起身子,吐出了一嘴沙子,又從舌頭上拽下一隻張鉗舞爪的小寄居蟹。
看來自己是掉到海里沒淹死,反而被浪頭衝到了岸上,真他媽命比臉大啊……
他伏著身又咳出了幾口水,扭過頭看到旁邊還趴著一個臉埋在坑裡的貨。
對方黑色的頭髮凌亂的披散開來,銀色的勁裝溼漉漉的緊貼在身上,屁股上還吸附著一隻猥瑣的八爪魚,正是那個人見人厭的面具兄。
這人也落水了?
燕不離四肢痠軟的爬過去,將那人翻了個身,隨即便駭了一跳:“臥槽,什麼鬼?!”
對方的面具掉了,臉上卻糊了只碩大的紅色海星,冷不丁一瞅驚悚異常,還以為此人滿臉是血。
然而等他把那隻海星扒開,燕不離竟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容,和水下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池月?!這是怎麼回事?快給老子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