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女子。
“可師叔們也應聽說過祖師的遺訓,護山大陣不可啟用超過三次。若超出三次便說明鬼門宗氣數已盡,強行守護將會有違天道,天譴必降。”
“不錯,的確有這樣的傳言。”青衣老者捏著花白的鬍子道。
“聽聞慕華師叔對門內舊事涉獵極廣,不知師叔可知這陣法啟用過幾次了?”
李慕華垂著眼皮,一根一根捋著鬍子:“這個嘛……”然後就沒音了。
“師叔……?”池月見他良久不語,便追問道:“師叔何故不言?”
“老夫在數……”
“……”
“宗主有所不知,在千年前的修仙門派當中,正魔兩道衝突頻發、混戰不斷,鬼門宗的護山大陣也開啟得格外頻繁。算至今日,已不下十六次了。”
池月眨了眨眼:“這麼多回?那為何祖師會留下開啟不得超過三次的遺命?”
“老夫妄自揣測,或許是因後世天地靈氣枯竭,無法支撐陣法多次使用。或者,”李慕華停頓了一下,“從那位祖師爺的性情來看,這遺命有可能只是……他老人家和我等後輩開的玩笑。”
燕不離忍不住笑噴出來。
張真菌皺起兩道長垂的白眉:“江首尊何故發笑?”
燕不離含笑搖頭:“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位祖師爺挺會糊弄人的。”
“何出此言?”
“這萬鬼陣若真如此逆天,正道中人如何敢再度攻來?難道百年前的教訓還不夠嗎?我看那陣法早就失靈了,當年發威不過是地下機關活動引發了山崩而已。久而久之,以訛傳訛,就誇大其實成了危言聳聽。”
“哼!”坐在最左側的灰袍老者冷哼一聲。王茽長了個酒糟鼻,臉色透著熟葡萄般的紫紅,說起話來跟喝醉了一樣,“祖師爺的陣法玄妙無雙……威力驚人……你個黃毛丫頭懂什麼?”
李慕華譏笑道:“老王你少說兩句吧,咱們江首尊可是功勞赫赫,榮寵一身,自然不會將祖師爺放在眼裡了。”
“開戰在即,屆時陣法開啟自然需要三位鼎力相助、主持陣眼。只是佈防也需安排人手,所以本宗才叫來這些小輩。都是不懂事的孩子,師叔們不必同她計較。”池月不悅的咳了兩聲,用眼神瞟某人,“莫愁,還不快向李師叔道歉?”
燕大少要是會道歉,那絕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又從北邊回家了。
白衣美人梗著脖子望向殿頂,一副風好大你說啥我聽不見的表情。
“看看她這樣子!宗主莫怪老夫多嘴,自古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您都把她寵到天上去了,長此以往必成禍害。”
池月一聽這話就知道不妙,果不其然,某人當即就炸毛了。
燕不離兩眼一瞪:“老頭兒,你說誰禍害呢?!我今日站在這兒是靠血汗換來的,你們在山洞裡一窩就是幾十年,可曾為宗門做過多少貢獻?光吃不練還挑撥離間,果然老而無齒!”
“你……你……”李慕華捂著缺牙的嘴,哆嗦著手指指著她,“聽聽這妖女說的什麼混賬話!”轉而面向池月拱手道:“宗主,她辱罵老夫也就罷了。但門風不可不清,綱常不可不正!此女膽大包天、目無尊長,蔑視祖師在前,欺侮宗主在後,是可忍孰不可忍!”
池月點頭聽著,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納悶道:“她何時欺侮本宗了?”難道昨晚自己無被而眠的事已經人盡皆知了?
三個老頭兒無比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齊齊伸手指了指腦門。
宗主大人遲疑的一摸,掌心便蹭了一手油墨,額頭上頓時只剩下個“道”字,這回真成缺德了。
怪不得這女人一早不讓他洗臉照鏡子,飯都沒吃完就拖他來黃泉殿議事……
池月掃了眼下方從頭到尾都在數螞蟻的屬下們,再想想這一路走來見到各弟子驚恐的眼神,心下頓時瞭然。沉臉冷聲道:“湖澈丹,取鏡子來。”
燕不離後頸子一陣涼嗖嗖的,頓時感覺這回玩得有點大。趁無人注意,他默默縮著脖子往角落裡退去。
湖澈丹動作迅速的選了一面雕花圓鏡。清晰光亮,十文包郵,打碎了也不心疼。結果呈上去沒到一秒就在池月手中化作瀣粉,連片渣渣也沒剩下來。
“——江、莫、愁!”宗主大人一聲吼,碧落谷都抖三抖。
夾雜著雄渾內力的吼聲震天動地、響徹雲霄,差點掀翻了黃泉殿頂。橫樑上的灰塵簌簌震落,屋簷上的烏鴉也暈頭巴腦的栽了下來,在黃泉殿門口橫七豎八的躺屍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