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為了給定安侯楚照設宴,這是家宴,不要多禮。定安侯是皇弟鎮的兒子,也就是朕的皇侄,皇弟被該死的反賊謀害了,如今只有這麼個兒子,朕不放心子錦皇侄在外受苦。時間倉促,沒能準備好侯府,朕已選好址,等將作大臣準備就可以開始修建,一旦建好定安侯府,子錦即可入住。如今侯府未成之前,子錦先安置在福臨殿,如何?”隨即看向楚照的位置。
楚照根本沒心思聽這位君心難測的天子彎彎繞繞,她的眼神自從楚潯出現便再也移不開了。
楚潯相別於十年前,長得越發美麗,完全出落得像仙子一樣。白色輕紗廣袖紋雲鳳凰展翅裙包裹著玲瓏如玉的身子,行步間衣袖飄飄,裙角微動,好似從雲頭飄來的仙子,卓爾不群;碧玉簪子挽著三千隨風飄動如水般的青絲,渾身通透綠色,襯得她愈發清靈;似神人用心將白璧雕琢打磨圓滑的臉上清冷無波,眉是被細心裁化的勻稱,眼裡波光流轉,好似嗔怨,好似無言;嘴角似笑非笑,勾勒出的弧度讓楚照有種就要靈魂出竅的感覺,就像是無聲的誘惑……輕移慢步,不疾不徐,顧盼間熠熠生輝的光彩足以魅惑眾生。
北方有佳人,
遺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
再顧傾人國。
果真是,傾國傾城呢。
阿潯,懷槿,子錦好想你……
聽莫棄說,今晚父皇在朝陽殿為那人的兄長設宴,算是獎賞,也算是安撫。果然,承和才剛回去,成常侍就來宣旨。
實在沒有心情去替他慶賀升爵封官。
楚照,那個表面對楚熙好,溫和謙謙君子,實際上卻對楚熙十分忌憚的男子,怎麼也不能使楚潯有任何好感。
他太像皇兄楚溫楚承德了。
不過楚溫太桀驁,也太陰狠,容不下別人,所以兩年前,他死了。而楚照,這個和楚承德相似的男子,卻活得好好的,反而加官進爵。
他的妹妹楚熙,死了。
那個聰明,不可一世,桀驁不馴的女人。死在叛亂中,死在這場莫名其妙,雲裡霧裡的叛亂中。
所有人都忙著慶賀他,恭喜他,沒人會記得,曾經那個絕世無雙的郡主楚熙。
她為楚熙可憐。
所以她穿上簡單而樸素的白衣,出現在這人人言笑、推杯換盞、熱鬧非凡的宴會。可是,一道目光緊緊地、從剛才她出現,就一直盯著她,黏著她。沒有輕薄放蕩,沒有熾熱逼人,沒有邪惡醜陋,亦沒有,該有的敬畏和臣服。
在人群中,主客的位置,找到了那道目光的主人。
十七八歲俊秀的少年,身著的是白色錦衣玉腰帶,祥雲麒麟臥肩攬臂,腰間麒麟佩玉宮絛糾纏。
端得是生得一副好相貌:淡眉如柳雙鉤月,星眸似海幽深泉。青絲三千侯冠束,嘴角一抹風流情。端得是個極為好看的男子,也不曉得是誰家公子,看著有點眼熟,這個公子哥,她好似見過的。
楚潯見她依舊痴痴往這裡望,心裡才生出的一點好感頓時消散個乾淨。
這人,只怕是個麻煩。
她有種預感,這個長相陰柔得有女子相貌的公子哥,會給她帶來不可估計的麻煩。
父皇在叫他,他居然置若罔聞。果真是好大的膽子。楚潯不悅地皺眉。
“……子錦?”皇帝以為他沒聽到,又問了一句。
“啊?”楚照反應過來,茫然地掃視了周圍一圈,才起身行禮道,“陛下言之有理。”皇帝和顏悅色地如同一個叔父寬容自己疼愛的侄子般,哈哈一笑,宣佈宴會開始,沒有任何為難楚照。
楚潯方才沒有聽清楚皇帝說什麼,現在總算聽個明白,那個侯冠青綬的男子,叫“子錦”,也知道了,這個“子錦”,就是新封的定安侯爺楚照。
她想起十年前,楚熙說過她曾聽過忠王爺楚鎮要提前給楚照表字,喚作“子耀”,而楚鎮不待見她,並不打算給她取字,而自己不忍看她黯然神傷,決定給她取字。
“楚熙,楚子錦。”
“什麼?”
“你的表字。以後你及笈時,我就喚你子錦。”
“子錦?”
“是。錦繡江山。”
“呵呵,阿潯連給我取表字都心念著大陳江山?哈,我知道大陳江山對你來說多重要,現在我在你心裡也是和這江山一樣的重吧?”
“……”
“嘻嘻,阿潯怎的這麼皮薄,開不得玩笑?臉紅了嘛!”
“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