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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勞神閱讀奏章,一時有點恍惚睏倦。

擱下硃筆,楚潯揉捏著痠疼的手腕,端過茶來,茶水早已涼透,莫棄打了個呵欠,昏昏欲睡。

放下茶盞,楚潯問道:“什麼時辰了?”

守夜的宮人答道:“亥時一刻。”

那人又問:“殿下休息麼?”

楚潯起身,喚過莫棄:“更衣。”即刻更了衣服,換上輕紗秋菊裙裝,又使喚伺候洗漱了一番,讓莫棄挑滅了明燈,才上榻就寢。

過了許久,大概莫棄與其它守衛都睡著了之後,楚潯半醒半夢見聽見木頭咯嗒開合的聲響,馬上驚醒,右手摸索著旁邊牆壁上的劍架,觸碰到鐵的冰涼,不懂聲色地握緊長劍。

那人也許是看不見路,走得七拐八彎,不小心碰到了房裡離榻不遠的紫金焚香爐,砰的一聲動靜不小,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又怕驚醒她,呲牙咧嘴地無聲咬牙。

這人不是刺客。

楚潯斷定。哪有那麼蠢到走路都能磕碰到宮中殿內必有的紫金焚香爐?

那就是賊了。

半夜三更,摸入她的寢宮,不是來刺殺,就是來盜竊。

藉著窗外隱約透進來的明亮月光,楚潯依稀看見那賊身形高瘦,應當是個男子。

看來不是侍衛軍士,就是江湖大盜了。

本來打算叫來守衛擒住賊子的楚潯猶豫了。來人是個男子,不論如何,對自己的清譽都是有損。而且這賊子倒沒有要傷她的意思,蠢得連境況都不清楚就進來,應該對她構不成什麼威脅,那自己大可以私下處置他。

抓過外衣披在身上,楚潯輕輕拔出劍,往賊人那邊去。

賊子聽見抽劍劍身與劍鞘摩擦的細微嗡鳴,嘟囔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話,然後悉悉嗦嗦地不知在做什麼。楚潯趁機繞到他身前,出其不意地將劍架在他頸上,低聲道:“好大的膽子,竟敢不請自來!”

那人身子一僵,恰好吹氣的聲音消散,手裡的東西燃了起來,照亮了長劍的銳利,也照亮了對方尷尬的表情。

只見那人訕訕道:“阿潯,真是好久不見。”

楚潯先是一愣,隨即將劍湊近那人脖子,臉色陰沉道:“侯爺好興致,之前大門你進不得,今夜你就潛入本宮寢宮,做這等雞鳴狗盜的勾當,真當本宮好欺負麼?”

“……”楚照嘴角的笑僵住。

“怎麼,侯爺不準備給本宮個解釋麼?”楚潯冷聲道。

楚照此時有些狼狽,她繞過守衛,讓楚雲帶著她從御花園那邊捷徑後來,繞到清風殿的一側小門。那花園靠近小門處有一叢荊棘,把她的衣服鉤扯成破破爛爛,手上還被拉了一道傷口,血淋淋的,她乾脆抹在衣服上,留下一片暗紅的血漬。

推了推側門,發現被鎖死了,正無可奈何,楚雲指了指虛掩的窗子,楚照一瞪,壓低聲音道:“你讓孤爬窗?”

“主子可以回去,不見公主殿下。”

楚照又瞪他一眼,撇撇嘴道:“爬就爬,孤連王宮都燒了,爬個窗算什麼?蹲下!”

踏著楚雲的背就進去了,結果之前忘記讓楚雲先來踩點踩點,給她弄份地圖,沒料到這麼大的香爐放在正中間,黑燈瞎火的哪裡能注意到。撞上香爐,疼得她臉都扭曲了!

嘶——

她剛想尖叫出聲,卻想到楚潯已經就寢,這樣會把人吵醒,只好把差點脫口而出的聲音嚥下。

當下冷汗都出來了。

為了來見楚潯,她費了這麼大功夫,爬窗穿園的,又是手傷又是腿傷的,甚至差點把肚子給撞得五臟六腑都扭在一塊!想她堂堂前甘陵國郡主殿下,如今的安定侯爺,豈有如此狼狽不堪的時候?

唉,還不是眼巴巴地想見某人一面,想告訴這位長公主殿下自己對她的思念之情,再質問她為什麼討厭自己,不理自己,然後在她無言以對萬分羞愧的時候,本侯爺就看在她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的份上,大大方方原諒她,然後罰她親一下本侯爺就行了。

咦咦咦???你這怎麼不按說好的來??

“阿潯,小,小心點,”楚照可以感受到劍鋒的寒意與肌膚相觸,激得她寒毛倒豎,緊張地嚥了口口水,“我……我……我是想……嗯……呃,我想邀請你去花園賞花!”

“賞花?”楚潯眉頭一挑,似笑非笑道,“大半夜的,孤男寡女,侯爺大費周章爬窗邀約?”

“呃,”楚照別無他法,哽著脖子死撐,“誰讓你不見我的!害我堂堂侯爺還得做出這等宵小的事來,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