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簾。
三人乘著轎,往皇恩寺去。
皇恩寺始建於武帝太定元年,最初的名字叫做,歸零。
尤太史所著《武帝本紀》有云:太定元年三月,千古第一女王爺楚遙病逝,“帝大哭不止,哀淚盡,著素衣以孝,諭旨傳皇弟遠見駕。遠未至,則哭昏數次,吐血幾回。……親扶靈柩于歸零寺,見寺,大笑又淒厲長呼:‘歸零歸零!真天要絕吾也!’遂又昏迷不醒。眾臣救回,乃敕令改歸零寺為皇恩寺,帝方安。”
從此以後,歸零寺改建皇恩寺。皇家若是有婚慶祭典交由太常寺,若是有國殤,則交皇恩寺。
楚照笑吟吟地聽楚風說著皇恩寺的由來,饒有興趣地問:“那千古第一女王爺玉王楚遙可是個怎樣的美人?竟然引得武帝如此的風流人物哭得傷心至斯,甚至見‘歸零’二字便暈厥過去,足可見武帝對玉王著實疼愛。”
“可惜玉王最終病死,香消玉殞,可惜啊可惜。那玉王本就是生得柔弱,出生之時天現祥瑞,彩雲變幻猶如浴火鳳凰,至武帝登基前年,曾大病一場,武帝憐愛她,敕封為玉王,希望能夠讓她長命安康。倒是太定元年二月,武帝下詔,終身不娶,二月末,臣子反叛,之後,武帝就昭告天下,玉王病逝。”楚風不禁唏噓不已。畢竟武帝時代,天底下最出眾的兩個奇女子的結局都是那樣令人扼腕嘆息,總有些遺憾。
武帝一生功業,千年無人可以比肩,甚至不敬地說一句,就是開國高祖皇帝,也比不上這個天之嬌女。
然而楚連真的孤獨終老,沒有嫁人,至死之後,即位的楚遠按照她的遺旨把她與玉王合葬茂陵,並下旨後世子孫祭祖之時必須祭茂陵,以子孫之禮。
“三月三,茂陵祭典,原來如此。”楚照感嘆道,“真好,真好。”
楚風知道她是羨慕楚連能夠和楚遙合葬,聯想到自己和楚潯卻是生不同寢,死不同陵,不由悻悻。
她忽然想起了家鄉的那個姑娘,那個瞎了眼睛,卻永遠帶著溫和微笑的姑娘,心底的某個地方破出了一條縫隙,可以窺視裡面的空蕩和黑暗。
她黯然神傷了。她記起她離開的那個傍晚,太陽溫柔而不可挽留地往下墜。
“長風,我等你。”
“對不起,其實我……我不是徐長風,我只是個女子而已。”
“……長風,你說什麼呢,你……”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徐長風。我叫楚風,楚祀巽。”
“……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怎麼可能是女子……”
“你……你真的……你不是長風你是誰?”
“我是……甘陵郡主的謀士,楚風,祀巽。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我的名字是郡主給的,我的命也是郡主救的,她告訴我這裡是我的家鄉,她在這裡遇到了我,所以我是回來找我的記憶的。”
“……你要走了?”
“是。”
“……你走罷。楚大人,你走罷。”
“煙兒,我……我喜歡你……”
“你!你何必羞辱我!你是女子我亦是女子,你!你給我滾!”
“煙兒!”
楚照喊了楚風兩三聲都不見她回應,無奈對一直沉默的楚雲道,“這莫不是魔怔了?”
楚雲瞧了瞧楚風迷茫的眼神,點點頭道,“看來楚祀巽中邪了,指不定是什麼邪怪入侵,看這般呆呆傻傻的,難不成是因為進了皇恩寺聖道佛門就要現行不成?”
“好你個楚雲!”楚風回過神來,聽得這一些話,臉色霎時陰沉。
楚雲道:“佛門聖地,可不準起殺心,神明可在看著呢!”
楚風冷笑,“沒關係,出了這地兒,咱們慢慢算總賬!”
“你們在這等著,孤進去看看。”楚照看見空名大師的身影進了正殿,忙回頭對兩人吩咐,也不管楚雲祈求的目光,撩起袍子跟了上去。
進了殿,環顧左右,不見其人。又轉了一圈,沒有人影,疑惑地想了想,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皇恩寺的正殿供奉了三尊神。原本歸零寺供奉的是佛,而武帝下令改建之後,所有的佛像被撤出正殿,重新塑造了三尊神像供奉香火。
正中間的這尊是天帝神君。天帝手執著玉笏板,身穿龍袍腰纏玉帶,頭戴十二鎏冕,威武正氣地高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蒼生。
他面若冠玉,神色冷漠,眼神凌厲,高高在上而不可侵犯。傲然威嚴中帶著仙風道骨的神氣,正尊像看起來總有股強勢而大氣磅礴。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