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楚潯倏然止住步伐,回頭看一眼成恩,沉聲道:“為何不宣?”
“國師看過了,說是沒有大礙,只不過是情緒激動了,身子受不住,才昏了過去。又給陛下餵了丹藥,陛下轉醒之後又睡過去了。醒來期間,讓奴才去請殿下入宮見駕。”成恩老老實實地交代了。
“呵。”楚潯咀嚼著國師兩個字,似笑非笑道,“這個國師真是來得是時候!”
也不知楚潯指的是秦淮出現的時期是敏感時期,還是指陛下每次出事都有秦淮在場。成恩入宮多年,自然是明白什麼是該知道,什麼是不該知道。沒有接茬,引著楚潯往帝王寢宮走。
乾元殿是楚潯所熟悉的。當年皇帝還沒有讓她搬到清風殿時,她就是住在離乾元殿附近不遠的宮殿裡,皇帝每日下朝都會過來看她,陪她說會兒話,或者是用膳,或者陪她讀書,教她閱讀奏章典籍之類的。
那時候皇帝極為寵愛她,讓她住在乾元殿附近好就近照料,她幾乎一天要去三四次乾元殿,跟皇帝學習朝政之事。久而久之,乾元殿她閉著眼睛都能摸個通透。
楚潯獨自一人進去了,隔著屏風在外頭等皇帝轉醒。
此時天色還是黑的,殿內只點著七八盞燭蠟燈火,小小的燈火忽明忽暗的,時不時閃爍著,偶爾一陣冷風吹來明明滅滅,將熄未熄。
方才出來得急切,衣服也是胡亂著了兩三件,頗為單薄,何況這二月的天氣實在是冷了點,楚潯在灰暗不明的地方,冷冷清清地待著,不禁有些淒涼的意味在。
楚潯蹙眉,仍舊不聲不響地站著不動。她忽然想起剛才她從府中出來時,楚雲和林湘候在門外。
楚潯和成恩一見面,二話不說往外走,匆匆忙忙,臉色凝重地對他道:“有話路上說,先回宮。”
一出門,剛要上轎子,眼睛餘光便瞧見街角隱蔽處,楚雲端坐在馬上,身邊還有一頂四抬大轎。
楚潯身形一頓,思索了一番,對成恩道:“阿成稍後,本宮去去就來。”不等成恩是否答應,徑直領著莫棄去見楚雲。
還未到楚雲面前,遠遠的,楚雲便望見她,一個翻身下馬,低聲對轎子裡的人說了什麼,楚潯走近之時,轎簾裡伸出一隻纖細皓腕,輕輕撩開簾子,裡邊的人弓身走了出來。
那人,便是數日不見的林湘林輕語。
楚潯停住腳步,和林湘四目相對,兩廂沉默。氣氛凝固僵持,隱隱約約,有三分殺機肅然而起。
能夠三更半夜呆在長公主府,不卑不亢地和她對峙,冷靜自持,說她和楚照沒有什麼特殊關係,楚潯想來如何也是不肯相信。
又記起那日楚照來清風殿阻攔她,兩人言語間甚是親密無間,還有她在清風殿說的那些話——委實讓楚潯不由眸瞳縮緊。
如果不是誤會,她們兩人的事……楚照可沒有跟她解釋。
兩人站在冷風瑟瑟的街頭,無聲僵持。
“殿下,奴才可否將我家侯爺接回去儘快醫治?”楚雲尷尬地躬身行禮。
僵局頓時被打破。楚潯偏頭看她,又回頭對林湘道,“輕語是不放心子錦在我公主府麼?”
林湘的臉色有些蒼白,卻十分堅毅,點點頭道:“民女以為,子錦在侯府更能得到照護。”
莫棄見不得林湘對楚潯的反駁,立即出聲道:“公主府裡有皇宮裡的太醫,又有陛下賜予的珍貴藥材,侯府哪裡比得上公主府?林姑娘這話倒是有失偏頗,侯爺已經睡下,還是在我們公主府好好養傷才是。”
林湘當即冷笑道:“這麼說,殿下是不肯把子錦交出來了?”
也許之前楚潯並沒有這個意思,現在林湘這般逼問,又言語間不甚友好,她又改變主意,打算留下楚照了。
她點點下巴,淡然道:“子錦睡下了,還是不必如此顛簸。且待明日傷口好些了再回去。”
“殿下此言差矣!”林湘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抿了抿嘴唇,和楚雲相視一眼,說,“據楚雲所說,子錦不過是手臂受傷,失血過多而昏倒,並無大礙。若是不回侯府,明日流言蜚語,說什麼侯爺夜不歸宿長公主府,這對殿下可是名譽有損,瓜田李下的,實在難以解釋清楚,還是由民女和楚雲將子錦帶回去罷。”
“難道長公主殿下不怕世人的看法麼?”林湘提高聲音,惱怒地質問。
“林姑娘!你與子錦是何干系,為何要咄咄逼人?”楚潯亦是心中不悅,冷笑道。
林湘聞言,忽然整個人柔和了下來,不再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