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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到底還是少年,他像所有孩子一樣,領著功績滿心期待地回家要換師傅的誇獎。

若是青華身上沒有傷,這原是師慈子孝的一刻。

然後,眼尖的樓越一眼就看到了青華身上的傷。

他一對青眉“啾”的一下又倒豎起來,笑容僵在臉上,陰狠狠地道:“誰傷了師傅?”

提起劍瞪著小虎目四周望一圈,小少年竟籠了一身殺氣。

青華忙勸:“莫急,為師不小心蹭的。”

“哪裡蹭的?”樓越一副要砍了誰的表情。

青華曉得,他無論說是哪裡蹭的,石頭還是草木,定都逃不了被樓越粉身碎骨後果。更重要的是,以樓越的聰慧,必然不會信自己這個神仙會被什麼死物蹭傷。樓越肯定會接著問“如何蹭的”“又如何不注意”……想到這些無止無境的拷問,青華腦仁直抽抽,只好沒臉沒皮地認輸:“管那些做甚,還不快替為師尋些草藥來。”

此句果然有效。

樓越立著的一身倒毛呼啦一下貼下來,皺著小眉,二話不說攙起青華。

“為師傷的是手,不用攙。”

樓越怒目,不用攙是麼,“那是誰蹭的師傅?我去討命。”樓越氣急敗壞,又立起對眉。

“你急什麼,快來攙著點。”青華實在拿樓越沒辦法。

接下來,是青華平生最沒自由的日子。

他的小徒弟以照料師傅養傷為名,把師傅困在鎮海樓裡。

青華:“為師想去走走。”

樓越:“師傅說過,傷者要靜養。”

青華:“這回知道要靜養了,上回你受傷,怎不肯歇歇,偏要練劍?”

樓越:“師傅也說過,樓越是鎮海樓靈,務必要練好鎮海劍。”

青華:“萬事有例外嘛,受傷時就應該靜養。”

樓越:“師傅說的對,您現在受傷了就應該靜養。”

青華:……

青華:“為師傷在手上,不若腿傷,不必總躺著。”

樓越:“師傅說過,萬物皆自成體系,源既是末,末亦是源。現在師傅傷在手上,身上自然也跟著受牽連,理當按全身傷了來養。”

青華:……

誰教的孩子,這嘴麻溜的!哪裡有擀麵杖,給來一根!

青華實在拿樓越沒辦法,束手無策地被困在鎮海樓裡。

不得不說,小樓越伺候起師傅真是無微不至。

青華望一眼水杯,兌好的溫水就送到嘴邊;青華嘆口氣,小拳頭就捶在肩頭;青華望眼窗外,小樓越提劍在床前舞幾招,一邊舞一邊詢問師傅舞的如何。

青華無語望天,很想感嘆一番,還來不及籲一口,仙果送到跟前,青華就著小孩兒送過來的動作咬一口仙果。原本的長吁短嘆消了,化成了滿肚子“我的小孩兒真孝順”的滿足。

青華手臂上一點傷,生生被樓越困在樓裡養了半月。

等再看到樓外的天空和星辰,青華這種幾千歲的老神仙,像頭一次放風似的,居然也詩興大發地吟誦了好幾篇諸如山河無限好的山水詩。

小孩兒長得快,十一二歲的時光像翻書頁的,一天一個樣。

小樓越每天會問青華很多問題,一問就懂,一懂就反問,青華二三年間忙著應付小孩兒層出不窮的問題,心力交瘁。

樓越十三歲。

“紫華,我回來了。”變聲期少年的聲音嘹亮而略帶沙啞。

“沒大沒小,怎就不肯叫我師傅了呢?”躺在風動石上吹了半日海風的青華站起來嗔道。

樓越目光原是追著青華的,待青華回身,他目光一偏,移到別處,並未接話。

樓越近來彆扭的很,青華很焦心。

樓越除了不肯再叫自己師傅之外,還不聽話,學劍老出錯,並且……有時還遠著自己。

都說女大不中留,兒大也不中留麼?青華很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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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越不肯叫青華師傅,此事來的毫無預兆,由不得青華定奪。

那日風和日麗,樓越練完劍回來,尋了幾圈不見師傅,便支著劍坐到鎮海墓外。正巧這日青華心魔又起,在鎮海墓內靜坐了半日,猛一出來,差點撞在少年背上。

這兩年小孩兒個子竄的飛快,樓越坐著都能到青華腰際。青華瞧著小孩兒漸漸寬厚起來的肩背,有些恍惚——孩子都這麼大了。

小樓越彼時站起來,正落進青華那一雙期許恍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