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後面,哪怕是隔著一扇牆,羅修也隱隱約約聽見了從醫療室裡傳來的艾麗嘉痛苦的喘息聲——而就在這個時候,烏茲羅克完完全全將那繃帶從女人的身上取了下來——
在艾麗嘉右邊胸部向下,確確實實位於盲腸應該在的那個位置的附近,是一個巨大的血窟窿。
黑髮年輕人微微地瞪大了眼。
那圓圓的血洞,遠遠地超過了“盲腸手術”所應該造成的創口範圍——那傷口,看上去更像是有一個什麼人握著一把鋒利的寶劍,從艾麗嘉的身後捅入她的身體,那把利劍刺穿了她的身體,並且伴隨著她的掙扎,利劍說造成的傷口不斷的摩擦擴大,最終變成了一個黑洞洞的、往外留著黑色血液的血洞。
就好像艾麗嘉現在身上的那個。
羅修微微後退一步,他只能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唇才沒讓自己發出憤怒的咆哮或者驚恐的低吼——而此時此刻,他感覺到自己眼底那顆淚痣瘋狂地疼痛了起來,那感覺,就像是灼燒……
艾麗嘉騙了他。
她騙了他。
沒有什麼盲腸手術。
走廊的惡魔,忽然動起來的盔甲,掛在盔甲上的女人——
以及克萊克。
並不是什麼不著邊際的幻覺,他們曾經存在,它們曾經確確實實發生。
雙唇因為過於震驚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意識到這一點的黑髮年輕人覺得接下來的畫面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他覺得自己已經看見了他想要看見的——而現在,他只需要轉過身,小心翼翼地離開。
羅修深呼吸一口氣,強忍下了胃部翻騰胃酸瘋狂湧上的難受感覺,他微微皺起眉轉過身,正準備離開,卻在這個時候,他的餘光在自己身後那間廢棄的醫療室窗戶上一掃而過——
所看見的場景讓羅修微微一愣。
他看見,在那施工進行了一半的保健室窗戶上掛著的那扇綠色窗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完全地拉攏了起來。
“……”
那窗簾,被拉起來了。
羅修十分確定剛才自己看見它們呈現著完全開啟的狀態,哪怕是風吹的,也不可能將那厚重的窗簾從完全敞開的狀態變為完全合攏,此時此刻,在那幽幽的綠色窗簾之上,羅修能看見自己蒼白的臉色十分難看,他知道自己應該立刻離開這裡,但是他幾乎是抑制不住地渾身僵硬,他傻乎乎地站在走廊中間,就好像腳底下生出了樹根將他的腳完全固定在了地面。
……什麼人拉起了那窗簾?
換句話說,什麼時候,有一個人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那半廢棄的健身房裡?
他什麼時候出現的?是羅修將自己的視線放在醫療室裡的時候,他無聲無息地推開了那扇健身房的門走了進去,還是最開始當黑髮年輕人透過拉開的窗簾往健身房裡看的時候,那個人就已經在裡面了?
那他為什麼躲起來?
當羅修自覺隱蔽、小心翼翼地偷窺著醫療室裡的人的一舉一動時,是不是也有那麼一個人,光明正大地站在那健身房中,透過那骯髒的、落滿了灰塵的窗子,在看著他?
光是想到這一點,就足夠讓羅修渾身冒出冷汗。
他覺得自己的汗毛都全部豎了起來,他簡直難以相信,自己如此疏忽大意!
羅修回頭看了看,這個時候,醫療室內,烏茲羅克還彎著腰在替艾麗嘉清理傷口,在他們的旁邊已經丟滿了被黑色的血色汙染的一團團的棉花,而烏茲羅克的手中拿著鑷子,正在試圖將鑷子前端的那一團棉花也變得跟那些骯髒的棉花一樣……
劇烈的疼痛席捲了黑髮年輕人的頭部,他知道自己應該趁著這個機會立刻離開,但是當他反映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彷彿鬼使神差一般,他的手已經放在了那健身房的門把手之上——
腦海之中,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呼喚著他的名字,然後那個聲音對他說——
【進來。】
而他現在必須離開。
冷汗順著額際緩緩流下,羅修開始痛恨上了這種身體失去了自我主權的感覺,他的靈魂彷彿已經從身體抽離,大腦完全失去也控制身體的能力,他回頭最後看了一眼醫療室內那個高大的男人——在他猶豫要不要叫出那個男人的名字,以此而換得救贖的機會,卻在這個時候,視線卻忽然被一滴從他額間滴入眼睛的汗水模糊,那彷彿被滴入了硫酸一般的疼痛讓黑髮年輕人猛地低低痛撥出聲——
當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幾乎是不受控制地,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