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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知何時下了馬車,紅衣如血,長眉入鬢,人未至,淚先流,她快步走至賀蘭瑾身旁,為他拂去發上的碎片,泣不成聲。

若不是早就知道惜暮的真心,聰慧如慕輕執,想必也會被眼前這位梨花帶雨的女子所矇蔽吧。

賀蘭瑾看著這個與五弟一母同出的妹妹,笑了笑,道:“你是我妹妹,兄長來換妹妹回去,是理所當然的事。”

饒是冷情如惜暮,也被眼前這位兄長不帶任何慾念的笑容刺到了眼,刺進了心。早知如此,當年你又為何只救下五弟,而我卻不得不委身於皇后手中。惜暮想到這些年自己獨自承受的苦痛,不得不討好帝后,在夾縫中求生存的艱辛,心腸又硬了起來。我與五弟是不同的,五弟還有你這個皇兄護他一生,而我從來都只有我自己。

慕輕執打斷了這份單方面的兄妹情深,挑了挑眉,向著在一旁早就嚇得屁滾尿流的陳一清,冷聲道:“禮部侍郎,事情你都看到了,還不護送你們的公主回城?難道你還在等本殿下出爾反爾嗎?!”

禮部侍郎陳一清立刻連滾帶爬的站起來,之前被趕下馬車的侍女趕緊上前扶了公主回去,陳一清匆匆忙忙的行了禮,看都不看依舊跪在石地上的賀蘭瑾,帶著送親隊伍,浩浩蕩蕩的向著王城返回。

“珏國人還真是吝嗇得很,你拋下一切救了他們,他們卻是連最後一眼都捨不得施捨給你。”慕輕執故意說得輕佻殘忍,卻不見跪著的人有絲毫動容。

“好,你很好。”慕輕執倒是被賀蘭瑾毫不在意的態度給氣到了,笑道:“沉素公子向來受百姓愛戴,本殿下又豈是那等嫉才之人?你為國捐軀,我北羿又怎能以囚徒之儀相待?蘇愛卿!”

蘇皖章趕緊上前一步行禮,道:“老臣在。”

“擬定向珏國討要沉素公子的文書。”說著這話,慕輕執卻盯著賀蘭瑾的臉,不想錯過他臉上任何一絲情緒。

蘇皖章聽出其語氣中的不善,“討要”二字對一個皇子來說太過侮辱,擔憂的看了一眼無動於衷的賀蘭瑾,詢問道:“殿下,不知文書中以何等身份稱呼賀蘭皇子?”

微薄的嘴唇抿了抿,慕輕執明亮的眸子彎了彎,慢慢的吐露了那兩個字,道:“質子。”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吶,日更~

☆、一國之君

所謂質子,多為王子或世子等出身的貴族,作為派往敵方或強國的人質,以表其忠心。

不論原先出身如何,有些質子在他國的身份地位卻是連最下等的奴僕都不如,他是自己國家的棄子,亦是他國眼中的障礙物,可任由其捏圓搓扁,不光是性命,有時候,甚至連尊嚴乃至那作為人的最後一點體面,都被毫不留情的破壞殆盡,在男風盛行的當今,質子裡淪為達官貴人玩物亦或是禁臠的亦不在少數。

可想而知,當賀蘭瑾從慕輕執口中聽到“質子”二字時,是多麼的心灰意冷,他寧可淪為囚徒,被打入死牢,至少那樣,他可以作為一個人體面的死去,可是質子,呵!那是活著的屈辱。

即使再怎麼心如死灰,賀蘭瑾依舊沒有忘記聖人所教授的禮儀,他朝著西面重新跪了下去,三跪九叩,全了父子與君臣的禮數,那裡是他的家,他的國,從今以後卻與他再無干系。

慕輕執看著賀蘭瑾行完禮,再度跪伏在自己面前,心情忽然又壞起來,面上卻不顯現。

半晌,賀蘭瑾依舊沒有起身的意思,連一旁站著的蘇皖章都為他偷偷地捏了把汗,根據他多年的經驗,太子殿下其實是很看重這個才華橫溢的沉素公子的,如今這位公子肯親自來降,殿下本該高興才是,但沉素遲遲不肯起身,將姿態擺得如此低,卻分明是不合作的態度,一個降臣,在殿下面前謙遜卑微本是理所應當,但過度的卑微與謙遜,那便是不服輸的冷戰了。

慕輕執冷笑了聲,道:“既然沉素公子不肯起身,想全瞭如今你我之間的關係身份,那便跪著吧,誰也不許扶他起身!”說罷,輕拂衣袖,轉身離開。

蘇皖章趕緊跟上,臨到營門口,轉過了頭,再度看了眼不卑不亢的賀蘭瑾,輕嘆一聲,傳令下去,落了營門。

沙場飛煙,暮風蕭蕭,隨著沉重的柵門落地聲,獨自跪在廣闊荒蕪之地的賀蘭瑾更顯孤寂,本就是抱著破釜沉舟的信念而來,此時,孤影月下,實屬應當。

夜幕即將來臨,賀蘭瑾抬頭,看向天際邊淡淡的淺色月影,閉目淺笑,似是已經認同了現下的處境,認同了自己“質子”的身份。

而另一方面,本該送往北羿和親的惜暮公主卻重新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