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商橒一直以來的認可,但是溫柔不代表不能霸道,就像現在這樣,早就知道跟顏路講條件是根本不成立的,甚至比跟張良講條件還要難上幾分,而商橒又是那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總是喜歡垂死掙扎,最後只會讓自己死得更難看。不過這個湯藥很是提神醒腦,沒一會兒她的頭就不那麼疼了。
昨夜似乎是下了一整夜的雨,直到現在空氣中都還留有草木泥土的味道。也誠如商橒所言,她的確將昨日的所有不愉快都拋在了腦後,豁然間想起在她離莊的時候蕭子倩有說過她和張良也會來一趟咸陽,不知他們此時到了沒有?亦或還在來的路上?
商橒稍事整理之後便拉著顏路去街上逛,有一半的心態是想在街上能遇見蕭子倩,雖然這個機會是非常的渺茫。看看時辰,又快到夜靜了,可今日卻異常的熱鬧,四處皆是張燈結綵,商橒問顏路,顏路說過幾日便是皇帝生辰,是以准許百姓歡慶十五日。
她點點頭,又繼續往前走了幾條街,秦代還沒有紙,花燈都是用絹帛扎的,在燭火的照耀下,這些花燈比商橒在後世看的用紙紮的好看不知多少倍。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擴大了,此時河上已有人放起了河燈,她駐足而望,星星點點,倒有些像是離人之淚。
自秦統一,大規模的戰爭雖然結束,但邊境總是吃緊,不是打匈奴便是打西南夷,或者是修一修離宮別館……天下民力早已疲敝,然而那個坐在最高位置上的皇帝似乎渾然不覺。
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盞淡色的河燈,商橒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從顏路的手中將它接過來。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放河燈是跟外公、媽媽還有哥哥一起的,那時空中還有煙火,絢爛至極,黯淡了空中群星……
“放逐河燈,可以許一個願望……”商橒低著頭,笑著說,“我的願望還沒有想好,不如……先生代我放罷?你的願望,便是我的願望。”
顏路撫著她被風吹亂的頭髮,溫言道:“子房曾問過子倩,是否相信海外真的有仙山,子倩說海外仙山虛無縹緲,還不如多讀些書來得實際。你雖與子倩性子不同,但也不會相信,是不是?”
商橒一時無言,她知道顏路所指不是海外仙山,只是想告訴她所謂願望不是有所寄託便能實現的。她將手中河燈放了,看著它隨水而去,多麼希望它能承載著她的思念飄到另一個時空,哪怕是隻言片語,她也想再聽聽。
“先生所言,阿橒明白。”她站起身來時,眸中已斂去了失落,對著顏路微笑,準備走時,背後卻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她轉頭,看見一襲藍衣的烏凌正在朝她招手。
撥開人群,烏凌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他們面前,背上揹著一個大行囊,商橒訝然道:“你……要走?”
烏凌哈哈一笑,點頭道:“買了一些好東西,放不得,要快些北上,這樣她也能吃一些了,還有還有——”他從懷裡拿出一支樣式極為精美的簪子,問道,“你是女孩子,看看這個怎麼樣?她會喜歡麼?不好的話我重買。”
商橒撲哧一笑:“這個‘她’……是你夫人罷?”烏凌撓頭,商橒說,“送什麼東西不重要,只要情意送到就行了。你夫人真幸福,有你這樣的夫君,想必一生都不會寂寞。”
烏凌看了看商橒身後的顏路,揶揄道:“橒姑娘不也有這樣的‘夫君’麼?”
商橒老臉一紅,卻又不知該從何處辯駁,不管怎麼說似乎都是她被調戲,烏凌又是哈哈一笑,從腰間拿出一個葫蘆,遞給商橒:“這是從我們那裡帶來的,裡面還有半壺酒,你喜歡喝就拿去嚐嚐,不要再喝秦酒了,太烈,不適合你。”
商橒接過來開啟聞了聞,酒香醇厚,卻一點也不嗆人。對著烏凌拱手,烏凌擺擺手便準備走了。當他的身影消失在這片繁華之中時,商橒忽然問顏路:“先生,還記得在小聖賢莊時我問你有沒有想過和我一起私奔,現在你不會再用‘你呀’來敷衍我了罷?”她調皮一笑,拉著顏路衣袖,“說嘛說嘛,你會不會和我一起私奔?我們一起去過與世無爭的生活啊,嘿嘿!”
腦袋上吃痛,這是商橒意料之中的,顏路很是無奈地搖搖頭,淡淡一笑,在她的耳邊,只一句話,四個字:“阿橒,走罷。”
☆、二十六、贈劍
在咸陽花市如燈晝的那個夜晚,商橒看了許多,也想了許多。她忽然就想到之前遇上的那位杏衣女子,風姿高華,不染塵煙。當她說起她的夫君時,眼中流露出的複雜神情是商橒從未在任何人的眼中看見過的。其實她很想問問烏凌,是不是他對自己的妻子也有那樣的繾綣之情,可惜昨晚只顧著傷心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