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韓國是強是弱,皆不能成為一統天下的那個國家?”
商橒點頭,毫不避諱地說:“是的。”對著張良一禮,“恕商橒冒犯,韓國正如韓非子所言,處四戰之地,它的敵人太多,能立為七雄之一自然是不可小覷,可想要有大的動靜……或許也會如當年的魏國一樣,即便獨霸,也還是要顧及其他六國的。”
韓信問:“何以秦國可以不用顧及?”
商橒想了一會兒答:“秦有函谷關,又地處西陲,封關便可修養,且巴蜀又為其東進的有力經濟後盾,實是進可攻,退可守。”總覺得還缺點什麼,她又補充道,“商鞅變法之後秦人勇於公戰,怯於私鬥,這樣的耕戰之風,六國……的確望塵莫及。”
斂去了平日的調笑,收起了一貫的不正經,此時的商橒倒是頗有縱橫之風。張良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她身為女子有些可惜了,不過以商橒性格,她一定會說“其實女子也可以很彪悍”。張良笑了笑,這樣的商橒還真是讓他有些不習慣了。
韓信與商橒是第一次見面,自然不知道她平日裡是什麼樣子,對於她今日的這一番言論,雖然有些地方他不能苟同,但也不得不承認她的見解還是稱得上獨特的,看問題總能入木三分。他起身對著眼前的女子拱手,表示自己對她的欽佩。
商橒是萬萬不敢接受的,在韓信拱手的時候她立刻說:“這些都是書上看來的,我不過就是班門弄斧罷了,其實這沒什麼,如果你們也看了我看的書,也能說出這些的——甚至還會更為深刻。”
張良微微一嘆:“阿橒,如果可以,我到真想去你的家鄉看看。”
商橒揶揄一笑,也不管韓信是才剛認識的人,她走近顏路身邊,拉著他的手說:“如果可以,那也是帶先生去。”
顏路撫著她被寒風吹亂的頭髮,細心地為她拉攏了衣襟,而她則是衝著他笑,眼裡是濃濃的依戀。韓信不用想也知道那樣的依戀是怎樣的一種情愫,與張良對視一眼,兩人就這樣悄悄地離開了。
顏路在來時手裡還拿了琴,因為商橒說很久沒有聽他撫琴了,好想再聽一次。顏路無意間作的一首曲子被商橒聽見,不過還是一首殘曲她便喜歡得不得了,有時會哼上兩句,有時亦會拿出二胡來拉上幾段。
此時已是漸漸銀輝滿地,商橒早已將顏路的那首曲子銘記於心,他撫琴,她拉琴,誰說胡音不能和琴語?曲終未必人散,抱起他的琴,在他的耳邊,用著他的曲調,傾言與君:
“江畔明月輕染塵煙,九霄飛鴻遙寄思念。”
“雪漫天,筆墨難盡情牽。茜草搖曳,刻劃心緒繾綣。”
“錦瑟音,蓬山難鎖君心。花飄零,竹林劍舞飛影。”
“夜闌流螢,誰題詩紅葉問情。誰言天明,遊歷千山風景。”
商橒一直喜愛吟誦詩詞,雖然美好,卻都是別人的。如今和著顏路的曲子,唱著自己為他而寫的詞,心裡是說不出的甜蜜與歡喜。或許她的詞不怎麼和音律;或許她的詞不怎麼華美。可是,那又如何呢?
如果這是班門弄斧,那麼就弄一次好了,反正只有他聽見,也只有他能聽見。
“阿橒。”
溫暖的手牽住了她微涼的手,她抱琴而立,側頭看著身旁長身玉立的男子,一襲白衣似要和雪融為一景。連著琴,他將她擁入懷裡,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阿橒,這是我聽過最好聽的一首詞。”
商橒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她一直以為他還是會和往日一般嘴角掛著溫和的笑意,輕輕為她拂去肩頭白雪,靜靜地聽著自己為他而唱的詞。
商橒紅了臉,許久之後似是一聲嘆息,抱琴的手因他的手而變得溫暖,可是心裡卻片刻也不得平靜,將頭習慣性地埋入他的白衫裡,她說:“你喜歡就好……”
☆、二十、陰陽家
氣溫一天天暖和起來的時候,顏路蹙著的眉頭也漸漸舒展。小聖賢莊被派去修建蜃樓的弟子的傷也都好了大半,總算是熬過了感染期,這的確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蜃樓的起航期還未確定,不過據從咸陽來的商人說,或許皇帝陛下會親臨桑海。這雖然是傳聞,不過已足以讓一些人高興,一些人蠢蠢欲動了。
龐大帝國安定的背後,實則激流暗湧。而如今高位上的始皇,已不再是曾經一統天下的秦王趙政。所謂高處不勝寒,他已漸漸不再察納雅言,而身邊的大臣就像集體得了失語症,不言是非,只說一些歌功頌德的話來彰顯天威。
看著那些漸漸好轉的傷口,商橒直到此時才感覺到現代醫學的好處,如果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