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著深色衣裳的人緊緊皺眉,哼了一聲,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庒島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要知道,帶著谷中大夫來給單離守療傷,是瞞著萬狹谷谷主的,若是跟左護法發生了衝突,把事情鬧大了,他和單離守的命一個都別想保住。
將單離守轉移到囚室的石床上,庒島杭一面吩咐大夫們救人,一面拼命跟單離守搭話,使其保持清醒。
“吵死了。”原本一直沉默的單離守,終於吐出了這一天最想說的話。
庒島杭呼吸一窒,竟有些難以相信單離守居然會對他的話做出反應。
在他的印象中,單離守一定會用冷漠到彷彿凍傷面板的眼神回敬自己。
而現在,單離守只是一句“吵死了”,彷彿在跟姚懷川鬥嘴似的。
庒島杭心裡一陣不忍,喉間有些酸楚,只是一個勁地繼續用話語磨著單離守,激他說話。
“姚懷川很快就會到,你不想見他嗎?”
“……”
“在下發出的訊息和左護法的不一樣,我希望他起疑,又不想他起疑。”
“……”
“姚懷川是個不錯的朋友。”
“……”
“還有,他對你……”
“夠了!”單離守低啞地打斷庒島杭不著邊際的話語,“有些話,不需要你來說。”
“……”庒島杭只覺得一陣揪心,然後深吸一口氣,就被堵得說不出來了。
原來單離守,真的什麼都知道。
“還有。”單離守輕輕地喘了口氣,聲音極其疲憊,“我眼睛睜著,不會昏過去的。”
“為什麼?”庒島杭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問什麼樣的為什麼。
為什麼要告訴他,不需要操心他是否會昏過去?
為什麼不是沉默以對,甚至並沒有看到任何怨恨?
為什麼明明對“信”字如此執著的單離守,忽然一片雲淡風輕?
彷彿看穿庒島杭似的,單離守沉寂的眼中映著對方的一縷飄絲:“只是告訴你一聲,我還活著。”
庒島杭的腦海中,如同五雷轟頂般,直直地怔住了。
“如果哪一天在下離死只差一口氣,我也絕對會用盡各種方法,讓朋友知道我還活著。”
庒島杭曾經十分認真地對單離守說過的話,看似漫不經心的他,竟然是記得的。
竟然,是記得的。
庒島杭忽然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原來單離守,早已承認他這個朋友了。
即便現在的狀況,就是他這個朋友的疏忽造成的,可是在單離守的眼中,他看不到任何責備和痛惡,也沒有任何冰冷和漠然,僅僅只是一種平靜,一種不參雜任何負面情感的平靜。
誰都不能死。
這是庒島杭心中深深的執念。
谷中大夫們對這種重傷很有經驗,不稍片刻,他們已經完成了剪布,割腐肉,消毒,止血,包紮等動作,期間,單離守一聲都沒有吭。
庒島杭一度以為單離守是睜著眼睛昏過去了,但是眨巴的眼睛卻很好的安撫了庒島杭。
臉色實在是太蒼白了。
庒島杭如是想。
等到大夫們自請抓藥煎熬的時候,庒島杭很痛快地放他們離開,接手了照顧單離守的重擔。
“疼麼?”庒島杭擰乾溼布,將單離守額頭上的汗擦去。
“你來試試?”單離守一挑眉,瞬間恢復了桀驁的神色。
“……”庒島杭一想起當時單離守被一刀貫穿的場景,便臉色一黯,“對不起。”
“你指什麼?”單離守有所深意地望著庒島杭。
明明他人是躺著的,但坐在一旁的庒島杭依然有種被俯視的感覺。
“陷你於不義。”
“你覺得,就憑你能暗算我?”單離守的笑容雖然充滿疲憊,卻絲毫不減傲氣。
“什麼意思?”庒島杭眨了兩下眼睛,忽然一種可怕的想法襲上心頭。
“斂雲刀。”僅僅只是三個字,但是在聽者耳中,這包含了太多太多的資訊。
庒島杭記得,第一次在邶國襄北城碰到姚懷川和單離守時,他自稱自己是為了斂雲刀而去的。
雖然事實上也是的確如此,但是斂雲刀乃是悽風牙的鎮門之寶,若沒有一定門派背景,沒有悽風牙的通行證,是絕無可能見到它的。
因此,是悽風牙的殺手,還是其他大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