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夕聽完,還是沒有說話。房間裡一瞬間安靜得可怕。
過了好一會兒,康夕突然抬頭,說:“也不是。”
又醞釀了一會兒,康夕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望著外頭的藍天白雲,就好像思維都飛散了出去,樣子那樣寧靜。
“你可能覺得,現在站在你眼前的我,不是真實的我。因為你所認識的那個我,比你還要情緒化,比你還衝。有點兒叛逆,有點兒獨善其身。會找到老師的錯誤當眾拆他臺子令他不堪。會因為試卷上的題目太白痴弱智就擱筆不做。會將自己覺得正確的路子一條走到底。”康夕說著,笑了笑,轉過身來,逆光而站。
“而現在的我,處事圓滑,像個老油條。但我不是在裝。只是我感覺自己稍稍有點累。然後心理發生了變化。只希望不管是自己,還是別人,都能夠活得開心。不瞞你說,我跳過一次樓。那時候的我,脆弱得不堪一擊,遠遠比不上現在的你。然後我就開始想,我那時候做的,是我喜歡的麼,我快樂麼,還是說,我只想吸引父母的注意,只是在為他們而活著。還活出了抑鬱症。”
康夕說完,又微笑著垂下頭,繼續說:“阿澤,其實,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但是我卻發現,你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麼瞭解我。我好像,稍微有點生氣。”
康夕伸出手,眯著眼睛,拇指和食指間比出了一個一厘米的距離。
久違的稱呼,當季優澤聽到康夕面對面獨自這樣稱呼自己時,所有的委屈和難過,都變成了一種奇怪的情感,在發酵。她的鼻子有點酸。
“你跳過樓?”季優澤問。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活下來了。活著就挺好的,過去的自己,我也不想提太多。”康夕點頭。那事就在康夕轉學前幾天發生的。
康夕說完,頓了頓,轉換話題:“剛剛你做夢好像夢到了很多東西哦。”
“沒有啊。”季優澤已經記不得自己夢到什麼了。
又想了一下,季優澤拿起手機,給王月半撥了個電話過去,說自己沒事兒了,可以回去繼續拍了。
康夕看了看她,明顯能夠感覺到,現在的季優澤是戰鬥力爆表,幹勁十足,挺超乎自己意料的。
只不過王月半卻說,還是明天再繼續拍。
由於劇組選的這個地方比較偏,季優澤和康夕所住的地方要趕往劇組實在太麻煩,就等於是要是從這一端穿到那一端,遇上高峰期的話中途還要堵上個三四十分鐘。所以,劇組便安排她們在一家附近的酒店入住了。
出院後,季優澤和康夕就一塊兒回到了那個酒店。
兩個人房間仍是相鄰。
季優澤也回到了自己房間。將包擱到床上,她雙手攏起頭髮,深深撥出了一口氣。
過了好一會兒,她撥通了張戀塵的電話,嘴裡卻一直輕咬著大拇指指甲。
電話接通後,張戀塵喂了一聲,似乎在睡覺,聲音聽起來迷迷糊糊的。
“康夕得過抑鬱症?”季優澤問。
“啊?”張戀塵似乎沒反應過來,問:“誰得抑鬱症了?”
“我是問你,康夕得過抑鬱症?”
“我不知道啊!”
“你倆不是很熟麼?”季優澤又問。
“熟是熟,但是基本上都是工作上的互相幫助,畢竟當時在國外,也就等於老鄉啊,老鄉自然要幫老鄉。只是她忙我也忙,私底下玩耍也是為了慶賀什麼什麼的,就覺得還聊得來吧。私人問題並沒有太多交流。”張戀塵說完又嗨喲了一聲,似乎是從床上爬起來了,還自言自語道自己怎麼就睡著了。
“那你怎麼覺得她和hanna沒有在一起的?”季優澤又問。
“猜的唄。時尚圈兒這一塊兒都知道。我和這樣的超級模特雖然還沒接觸過,但是也聽別人說起過hanna是異性戀,還好像喜歡上了箇中國小帥哥,搞攝影的嗎,合作過一次。然後她就卯足勁開始學中文,雖然學得不咋的。所以短短時間內,就算康夕喜歡上了hanna,也沒辦法一下子掰彎的吧。聽說這次hanna把頭髮剪短了就是因為聽說小帥哥喜歡短髮女孩。可剪完後就變man了,人家小帥哥啊,喜歡的是那種一米六二左右,穿個白色小吊帶齊劉海短頭髮的萌妹子呀!”
季優澤聽完,一愣一愣的。
“渴死我了……啊,我先不和你說了,天了天了,我要繼續趕圖了!拜!”張戀塵說完,就火急火燎地掛了電話。
季優澤拿下手機,看著螢幕上的通話結束幾個字發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