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慢慢地吃著麵條。“好吃。”
我喉嚨一動,轉過了臉,吐了好幾口氣才堵住心裡的酸澀感。
“我這幾天在找房子,等兩天把鑰匙給你。”我說道:“你以後別把鑰匙放盆栽裡了,丟了東西不好。”
房東低著頭,像是沒聽到般。“你吃麵嗎?”
“我不餓。”我頓了頓才說道:“我先走了。”
“別走……”
我不能回頭看房東,不能捨不得。我今年二十七歲,照我媽的話說,沒有多久我就要三十了。之前的齊筱,我痊癒了太久。我不能再想夏又清,我不想三十的時候,還讓我爸媽擔心我的感情。
我的手放在了門的把手上,房東起了身,她拉住了我的手臂。“你別搬走……”
“我要回美國了,你可以住這裡了……你想住多久……”
“夏又清,你以為我不見到你,我就不會難受嗎?”我的下唇有些顫抖。“你不喜歡我,你的心不會疼。可我的心是肉長的,我受不了,我疼的。”
“感情我已經付出了,我不豁達,我不想和你做朋友。”我撥開了房東的手。
回到租房,我背靠在房門上。小的時候,喜歡裝憂鬱裝難看,死命地擠淚水,幻想自己是泡在雨水裡的女主。等長大了真難過了,又不想自己哭出來。我從房門上滑坐了下來,完了動作就跟那種被拋棄的女主一樣。
完了。
我捂著臉頰,吐著氣。哪有一見到這個人,一聽到這個人的聲音就哭的。
搬家那天,歡姐姐也過來幫忙。我看著奶白色的皮質項鍊,想留在租房裡,又捨不得。放了,臨末還是自己拿走了。
我沒有敲房東的門,把鑰匙放在了盆栽裡。我偷偷摸摸搬家的樣子,大概其他人見到了,要以為我是闖空門吧。房東大概也知道我在搬家,她沒有出來。或許不在家。
“真的不要叫你房東吃飯嗎?”
“不用。”我看著歡姐姐,更多的是那天的尷尬。
我當時懵掉了,還想裝傻。歡姐姐朝我走了幾步,我站的地方要比歡姐姐多一格階梯,她目光灼灼地看著我。“我喜歡女孩子,喜歡你。”
今天搬家,也不知道歡姐姐從哪裡知道的,她自顧自地把我的東西搬上了她的車,對我叫的搬家麵包車熟視無睹。我只好給錢,和師傅說了一聲抱歉。歡姐姐開的是她公司的車,比較大,車型非常豪邁。歡姐姐坐在駕駛座上的時候,我還愣了愣。明明是很男性化的車,歡姐姐坐在上面毫不違和。大概和歡姐姐的氣質有關,非常颯爽。也是,開這麼多家公司,手底下那麼多精英,肯定非常有魄力。
“阿姨說要來看你。”歡姐姐開著車,和我說道。
“啊?”我媽要來?
我有些心虛,前兩天我才和我媽發了脾氣。我媽不知道我和房東的情況,總在聊天中提到房東,我便提高了聲調,本來只想阻止我媽。到後面,咕咚咕咚把事情全都說了出來。我努力地回想,我當時的語氣有沒有很衝,我媽是提刀過來砍我嗎?
“等會你先去整理一下,我去接阿姨。”
“啊啊?今天就來了?”我現在跳車還來得及嗎?
“我也是剛才才知道的。”
……可是為什麼是讓歡姐姐去接她?
難道……給我騰出時間跑路?
我坐在家裡,有些心緒未定,拿出了手機,看看自己能跑到哪裡去暫避。不行,我不能一遇事就跑,這是缺點,要改。還是找個地方躲一下吧……缺點以後再改……
我媽過來以後,什麼也沒說,只是幫著我收拾房間。這套租房很便宜,大概是很小,專門供給校內校外考研的。歡姐姐只是送了兩趟東西便回去了,大概是想騰出空間讓我媽和我談心。
難得我媽這麼沉默,上一次還是我出櫃的時候。
晚飯也是我媽自己做的,全部都是我愛吃的菜。我媽這樣,真是太反常了。如果我頭上有銀釵,還想試試這菜裡是不是有毒。
吃到中間,我媽總算嘆了一口氣。“小莞。”
“啊?”
“我們同意你喜歡女孩子,不是讓你受委屈的。”
我將飯嚥了下去,默不作聲了。
“如果實在不行,咱們能不能……喜歡男孩子?”
“媽,這跟性別沒有關係。”
“如果你是男孩子,又清能不答應嗎?”
“媽,你別提她了。我現在聽到她,心裡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