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泱衝他胸膛一拳:“什麼酒鬼,分明是酒中仙。”
他反駁:“分明是妖,才迷了爺的心智。”
她終究是個姑娘,即使入宮前也是名門之女,應是家教嚴格,也不知她如何染上酒癮,竟在宮裡藏起了酒。
他問起這事,衛泱臉上泛起紅暈,有些難言道:“說了你也莫笑我,小時候吃了一回母親做的酒釀圓子,就貪上那味道了,每天都得吃好幾碗,後來沒了味覺,吃了一會酒釀圓子,卻發現口中有淡淡的味道,後來索性就戀上喝酒了。說來也不知怎的,我酒量奇好,鮮少喝醉。或許因為平日要裝作一副懂事的樣子,怕酒後露出真面目才忍住醉意的。”
宮中於她明明是萬事艱辛,她卻用輕鬆語氣說出來,她習慣了苦中作樂,聽的人卻心疼。慕湛沉沉道:“我會讓你成為這天下最自在的人。”
她不是重重森嚴戒備的保護下令他等凡夫俗子只能觀望的名品花朵,她是在牆角山野,在嚴寒酷暑,在危崖絕壁都能開放的小白花,是世間唯獨想讓他憐惜的那朵花,她於別人而言的矜貴,在於她獨一無二的出身與公主身份,而他欣賞她的堅韌與樂觀,卻不會因此認為她珍貴,因為於他,她最矜貴的是她本身。
衛泱性情自然算不上好,平時外表習慣波瀾不驚,但卻是喜怒無常的。此時喝了酒,在興處,慕湛問什麼她都樂於回答。
“那你為何又得了湯圓兒這名字?”
“還不是因我三哥愚笨?聽母親說我半歲歲大的時候就圓滾滾白嫩嫩的,可不像是湯圓?我三哥笨得很,記不住我名字,三歲多還不會喊妹妹,聽大哥說我像湯圓,就只記住了湯圓。”
衛泱如今是一張鵝蛋圓臉,但身上纖瘦,他二三年前入宮第一次見著她就已經是細瘦模樣了,慕湛想不出她肉呼呼的樣子,道:“真想見見小時候的你。”
衛泱心想,其實是見過的,但她不願再糾纏在莫名的緣分上,親自為他斟上酒,舉杯道:“沒想到我與你也有一日能夠心平氣和地對飲。”
慕湛一飲而盡:“世事無常豈能都讓你我料到?說不準。。。以後你的身份會比現在更要尊貴。”
她已是大秦至高無上的公主,比嘉炎公主的身份更尊貴,天下只有一人。。。
衛泱輕笑:“我寧願過最平淡的日子,與心愛的人種幾畝良田,栽幾株柳樹,他耕田我作畫,他下廚我寫詩,老了之後我們一起在自己親手栽種的柳樹樹蔭下,看著孩童嬉戲,這才痛快。”
她的心比皇宮的戒備更加森嚴,誰能令她心悅?慕湛慶幸自己沒有再晚一步遇到她,她在最青澀的年華里被他採擷,他要築起高牆,不讓任何人聞到她的芳香。
且不論她心愛的人是誰,是衛兗還是別人,能與她度一生的只有他。
就算她瞬間枯死,也只能枯死在他手上。
“雖不知你心裡裝得究竟是什麼,但我會耕田,也會下廚,你也算沒嫁錯人。”
“我真是未見過像你這般狂妄的人。”
“那你到說說,在你心裡我是什麼樣的人?”
她紅唇沾酒,一張小臉燦若桃花,眉與目間不笑也含情。
她頷首道:“自然是我恨不得要千刀萬剮的人。”
前一刻還春風得意的人聞言一怔,隨即笑道:“我十三歲上沙場,數次與死亡擦肩,原來以前命大,都是在等你來索我的命。”
衛泱抬起眼問:“那若我真要取你的命呢?”
“你倒先好好掂量掂量自己,也不知是輪狡詐還是論武力,你哪樣有跟我比的資格,你的皇帝舅舅用千軍萬馬未必除的掉我,何況你?我想狗皇帝再不濟,也不會讓你一個弱女子出手。”
衛泱道:“你真是不知道,你這副瞧不起人的嘴臉真是可恨。”
衛顯剛一回府,慕嫣迎上來問道:“我哥哥呢?怎麼還在宮裡頭?”
身後丫鬟將他披風接過,衛顯淡淡道:“尚在衛泱那裡。”
見慕嫣失望離去,吩咐一旁的管家道:“明日裡看著夫人,哪裡都不准她去。”
皇帝已決定在明日動手,到時候幾千禁軍包圍浣溪宮,慕湛插翅難逃。皇帝原本沒打算留活口,明日或許是慕湛所能見到的最後一個日出。
他本沒料到慕湛會卸甲入宮,當初衛泱也是篤定以慕湛的性子,寧願掃平東陽城也不會隻身入宮的。他們都猜不出慕湛在籌謀些什麼,那日他在宮裡見到衛泱,衛泱篤信以慕湛的性子絕不會做對自己無益之事,但慕湛這人向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