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睜眼,但最終認輸。
她不知這隻手是誰的,奮力掙開,趁亂又打了那人一巴掌,觸到他臉上刀疤,掙扎更烈,直到被他緊緊抱在懷裡面,柔聲道:“是我。”
她先是一怔,隨即,立馬淚如泉湧,撕裂嗓子哭出聲,卻是叫不出一聲“二哥”。
“沒事了,泱泱別怕。獨孤厭是怎麼對你的,我會讓他千倍償還。”
他語氣是一如既往地溫柔,而嚴寒。
衛泱喝過水,尚能辛苦地說話,只是聲音如同錦裂,嘶啞刺耳:“這是什麼時辰?”
“應當是巳時。”
衛泱雙手抓著衛兗的袖口,愈來愈緊,像要將其扯斷,過了一陣,終於鬆開,聲音毫無起伏道:“二哥。。。我。。。我是不是瞎了?”
衛兗如鯁在喉,撫了撫她陷進去的面頰,說:“大夫說了只是暫時的,很快就會恢復。”
他的聲音帶著哽咽,衛泱這時卻擦乾了淚,語氣漸漸放鬆,“我現在是瞎子,你不準離開我半步,不能讓我出半點事。”
她故作著鎮定,反而安慰衛兗。“也不是永遠看不見,總得瞎眼一回才能更珍惜光明。”
衛兗溫柔地一笑:“泱泱最懂事。”
在門外來送藥的烏蘇看得不是滋味,原本他也恨透了巫女一樣的衛泱,但看她這樣子,是恨不起來的。
他們抓住了一個鮮卑士兵,嚴刑拷打才問出衛泱下落,找到她時,就像只剩一張千瘡百孔的皮一樣。
她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眼看終於醒了,怎料竟瞎了。
他不知蒼天是否有眼,因她差點殺了慕湛,所以得到報應,可那樣嬌氣的公主,又怎能變成這樣?
衛泱知道自己失明瞭不哭不鬧,弄清楚是活埋時被石塊砸到後腦勺而導致的,反倒鬆口氣,若是再砸中一些,恐怕是要沒命了。
喝了幾天藥她的嗓子又恢復如前,一想獨孤厭,恨不得將此人千刀萬剮,猶不能解氣。
衛兗替她擦淨嘴角藥汁,道:“張口。”
衛泱堅決閉口,過了陣又說:“我知道你想偷偷餵我藥。。。不行。。。太苦了,我好不容易恢復了味覺。。。”
趁她說話時,一顆甜膩的糖已被她舌尖融化。
這不得不令她想起以往的日子,想起他還是衛兗的日子。
她斂了之前的嬌縱,說道:“獨孤厭如今應正北困在北峰山下的石陣裡,那裡地形你再熟悉不過,此時是將鮮卑人一舉拿下的最好時機。”
說罷,她才提到一事:“二哥。。。他。。。他呢?”
“叱奴他率兵前往北峰山糧庫,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他不能去。。。他不能去。。。”衛泱湍急地呢喃著,衛兗不解,只聽衛泱怔怔道:“他會死的,那裡埋的全是火藥,只要見明火就會立馬爆炸的。”
衛兗共帶兵三千,一路沿西北方向翻山,浩浩蕩蕩。衛兗雖未說,但衛泱從他們的談話裡聽到淮南王的名字,便大致猜出他們能平安渡過巒河,少不了淮南王作用。一時恨淮南王出賣家國,一時又迫切想知道南越和東陽城的訊息,可衛兗隻字不提,她便已得到自己的答案。
罷了,自己都成了這副模樣,回了家,也是途添麻煩。
紮營休息時,她問起衛兗:“你臉上的疤是怎麼回事?”
“戰場上刀劍無眼,不礙事。”
衛泱輕嘆一聲。
烏蘇將快馬去附近城鎮買的粥遞給衛兗,衛兗又一勺一勺餵給衛泱。
有士兵是未見過衛泱的,待烏蘇回去,在他身邊圍做一圈,七嘴八舌地問起:“這便是要置咱們將軍於死地那賤人?”
烏蘇朝那問話士兵頭上一拳:“小心被聽到,沒見叱羅將軍將她當寶貝一樣?我可提醒你們了,這是宮裡頭出來的人精,誰惹誰倒黴,你們都離她遠點兒,平時就當是叱羅將軍的妹妹供著。”
又有人道:“人精還怎麼能這麼慘?當天把她從泥裡挖出來那場景我一個大老爺們看了都觸目驚心,想著終於活了,結果眼睛瞎了。”
“就是就是,說實話,咱們草原上最美的姑娘都不及她十分之一呢,那雙眼又大又亮的,要一直瞎下去多可惜。”
“是啊。。。”
烏蘇瞪他們一眼:“我看瞎了最好,你們是沒見過這女子眼睛都會殺人的。要不怎麼把將軍迷成那樣?咱們將軍那是什麼國色天香沒見過,偏栽在一個毛頭丫頭手上,這手段可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