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為何,兩個孩子雖不大怕謝道,卻很是畏懼荊淼,單謝道一人在場,虞思萌尚敢與謝道撒嬌去與神玖一起玩;可若是荊淼在,無論荊淼理不理他們倆,虞思萌卻都不敢提出要求來。
荊淼也不在意,虞思萌也好,神玖也罷,對他而言都不過是兩個孩子,他又哪裡會過於上心,管足虞思萌三餐,教書育人是謝道的事。
不過謝道住在紫雲峰上,倒是終於有空閒教徒弟讀書認字,荊淼便只能厚著臉皮跟小學生虞思萌擠在一起認字,順便一塊兒寫作業。
謝道佈置的作業不重,但也絕不簡單,他那一日上過的課,所教的所有新字抄寫一遍。荊淼嫌麻煩,便將謝道教課的那本書拿來抄寫片段,他練過幾年字,字雖不美卻也不醜,虞思萌每每跟著他一起寫,不由十分沮喪。
今日謝道教得是《東蒙錄》,字不大多,但有幾個新字筆畫複雜,荊淼早早抄寫完了,虞思萌才抄了一半,見荊淼收了紙張,不由怯生生道:“師兄……你,你能不能等等我。”
這要求也沒甚麼過分的,荊淼想了想,便點了點頭,虞思萌見他點頭,面上不由露出歡喜十分的笑容來,又結結巴巴道:“師兄,你——你真好。”
荊淼便看了看她的紙。
舉玄明道合三微
虛真出極入常空
遨戲北蓋
是日行真
樅陽天宿星五轉
這裡沒有什麼標點符號,荊淼早期抄作業時用過,被謝道說童心大起在紙上畫蝌蚪之後就變成了換行,虞思萌也跟著他一起換,看起來倒是不傷眼。
只差一句就寫完了,下一句是“靡不如言”。
荊淼看了虞思萌許久,見她一臉遲疑,始終不敢下筆,便問道:“怎麼了?”
“師兄……”虞思萌小聲道,“萌萌不會寫這個字。”她伸手指住了那個靡字。
荊淼便抽出一張紙來放平,取過毛筆蘸了蘸墨,邊寫邊道:“你瞧,一個大大的廣字,然後林木的林字,非常的非字,這樣就是一個靡字了。”這在現代的語文裡是再簡單不過的拆字記憶法了,還有些拆字先生拿這個當飯吃。
虞思萌看起來像是驚呆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說道:“師兄,你好厲害啊!”她這才敢落筆,嘴裡還唸唸有詞,“大大的廣,林木的林,非常的非……哎呀!寫好了!”
荊淼瞧她紙上的“靡”字比其他字大出兩三倍,簡直不忍直視,不過好在虞思萌其他字也寫的不是非常好看,倒是不怎麼突兀。
孩子到底是孩子,一點兒小事便歡天喜地的,荊淼瞧她一臉興高采烈,心中那個疑問忽然翻騰上來,便道:“師妹,師尊是哪裡找見你,收你入門的?”他心中對此事始終有著幾分好奇,倒並無別的意思。
“不是師尊找我的。”虞思萌擦了擦臉,卻是往臉上多添了兩道墨跡,頭微微搖晃著,樂滋滋道,“是師尊有事兒來求爺爺,爺爺才要師尊收下我當徒弟的。”
師尊有事求人?他怎麼不知道。
荊淼愣了愣,心中也不確定虞思萌究竟知道幾分真相,便也不提,只問道:“師妹,你爺爺是誰?”
能讓師尊求上的……看來小師妹來頭不小啊。
“爺爺就是爺爺呀。”虞思萌歪了歪頭,咬著筆桿子想道,“不過,萌萌記得師尊管爺爺不叫爺爺,叫什麼天殘老前輩。”
天殘老前輩……天殘老人!
荊淼忽然站起身來,他起身過快,椅子直接被帶翻了,摔在地上好一聲巨響,倒嚇了虞思萌一跳,怯生生道:“師兄,怎麼了嗎?”
是小輕浮,謝道是為了小輕浮去求得天殘老人!
“師妹。”荊淼嚥了口唾沫,只覺得自己聲音嘶啞,“你爺爺他……他要師尊好好照顧你嗎?我是說,我是說,是師尊自己想收你做徒弟的,對嗎?”
“不是呀。”虞思萌總算抄好了,歡歡喜喜的擱下筆,隨後捧著臉道,“師尊說他已經有一個徒弟了,不想再收第二個,但是爺爺說要是師尊不答應收我,那他也不答應師尊。其實我覺得一直跟爺爺在一起也好啊,可是爺爺偏偏說什麼女孩子要多看看外面的世……”
虞思萌那些懵懂天真的話語,荊淼一句也沒聽進去,他只是呆呆的站著,想起那日段春浮與他開玩笑提及天殘老人。
可是天殘老人是世上僅存的五仙君之一,如同傳說一般,雖然可以開玩笑,但荊淼從未奢望過能真正求到他本人頭上。
謝道卻讓美夢成了真,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