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閣主的身份向來不是誰想坐便能坐的,只有經過前任雅閣主的認可才能接任,到現在這第十五任雅閣主,卻是大相徑庭。要得到前任雅閣主認可則必須是其子弟或徒弟,爾硯卻與第十四人雅閣主半分關係都無,竟叫前任閣主授意將位子傳給了他。
狹淵谷內,掠羽忽然停止了腳步,聲音清冷的道:“那場戰役,離散的又何止是我們。”
掠羽所言的那場戰役,應是駭鹿之戰無誤。
掠羽十六歲回到京畿前三日
獨自一人遠離熟悉的宮闈,曾漫步走過許多地方,有些是他以為自己從不會走過的荊棘小道和僻靜山路。他從馬車上下來,沉著臉——已不再同幼時一般稚嫩,深陷的眼角輪廓和靜如深淵的雙眸,反而讓還未成年的他看上去老成了許多。
青絲間三四縷白髮偶爾會被風吹露出來,大多時間都隱藏在灰白髮帶之下,看上去像是他刻意為之。
這是掠羽闊別故地後,再次登臨,他已不知湧上心頭的,是感懷還是看著這些與數十年前他離去時沒有任何差異的都城,那一點在燭火中被焚燒的熱血。
賀歸沒有聽從他的要求,依然住在深山裡。
掠羽走進了一家客棧,吩咐了僕從不讓跟進來。找了個還算僻靜的位子坐下,揮手叫來了小二,簡單要了點茶水。
對面桌子的客人,卻一直都注意著他。
那是個面容極好的男子,看上去還要比掠羽長上好幾歲,腰間掛著枚皇室紋路的玉墜,掠羽只用餘光看過那玉墜,和他的紋路不同,似蛇似龍的生物在雲霧中游走的姿態。他恍惚想起來,這種紋路的配飾,只有多年前被壑國滅掉的小晉國才有。
小晉國已被滅數年,怎麼看這人的模樣,絲毫沒有半點落魄的樣子?
掠羽正欲起身走到那人面前,想問個仔細,抬眼卻見到那人已在他身旁坐下。
那人見掠羽面上沒有恐懼的神色,只是驚訝在他眼眸裡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
“在下,風霽雅閣第十五任雅閣主,爾硯。”
掠羽在腦中快速回想著與這個名字相關的事宜,但他不曾聽過這個名字,那種莫名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讓他木然。
此時,又見那人嘴角輕浮一笑,道:“或許,公子更清楚在下的另一個名字,爾凌硯。”
“前任小晉國主,白雅?”
“正是。看來公子這些年流離在外,亦長了不少見識。”
爾硯的聲音初聽上去很溫和,但無形之中能給你一種壓迫感,彷彿是個巨大的磁場,所產生的引力讓你只能靜靜的聽他說話。
“先生遠離京畿要塞,還能掌握如此機密,看來如今的都城不大太平了。”
“畢竟一國之君壽數不多了。”
“吾倒是有一問。”
“呵,但說無妨。”
“白雅在位期間,治國嚴謹,小晉國上下更是出現了百年以來的空前盛舉。為何最後,卻是被我國僅僅一萬軍士,便輕易踏平?”
“原本十分弱小的國家,突然壯大起來,就越容易被其他國家忌憚。被滅國不過是早晚之事。”
“先生回答的爽快,應是與那合約有關吧。要是先生知道,小晉國剩下的百姓都在礦山當礦工,還會這般麼?”
“公子此話何意?”
“呵,若不是為談合作,先生又為何知曉吾之身份,與吾相談這麼多。”
爾硯只是淡淡的笑著,看著面前盈滿酒水的茶碗,彼時,掠羽不動聲色的起身,在桌子上留了些散碎銀兩,就往大門徑直走去。
剛出了那客棧的門,掠羽便抬眼看著天際的星辰,而後走進了馬車上。
那次之後,掠羽沒有再看過爾硯的臉,每次爾硯來時,都隱於黑暗中,就好像他在害怕什麼,不論掠羽怎樣暗裡提醒於他,他都不露面。
劍子低聲的說著:“會不會是他的面部被毀了。”
“你胡說什麼,吾見他時,他已經是雅閣主,現在他也是。身份不曾變過,面部又如何改變。”
“那就只有一個解釋。”
“襄文公和蘇應左裡面的一人的魂魄在他身上。”
“壑國前任國君的魂魄不是在吾身上麼?”
“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其餘的都在爾硯的身上。不過。。。。。。”
“爾硯和襄文公又是什麼關係。”
“叔侄。他們關係一直不大好,也是後來小晉國被滅的原因之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