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嚴嚴實實。但,落地窗是乾淨而明麗的,不曾沾染半分塵埃。看來那個人應該經常打理。
趙光旻心中一動,隨即不受控制又略帶猶豫地推開了客廳的門。
相隔了四年的光陰,再次踏進這個地方,趙光旻竟然依舊把別墅裡的每處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高腳燈在落地窗的左側,茶几在沙發的東邊,羊毛毯鋪滿了客廳的地板,梵高的畫掛在酒櫃的斜右側,吊燈上綴著五百二十顆水晶,樓梯口站著一隻等人高的皮卡丘玩偶。
依然是四年前的模樣。絲毫沒有改變。
趙光旻靠著沙發坐到了地上。
趙光旻的心口突然湧起說不出的酸澀。好像一個很懷舊的人丟掉了所有藏品,滿足的下一刻突然懷中一片空蕩。又好像觀看一場電影,字幕打出來,喧鬧的場地突然變空座椅,燈亮起,可他分明有未能一吐為快的話如鯁在喉,淚眼婆娑不肯離開。
可惜對方早已煙銷灰滅,無影無形。
趙榮旻。是否我們就此陌路。
四年前就再沒有我們的婚禮。
四年後,也再沒有趙光旻。
如果,時間忘記了轉,忘了帶走什麼,你會不會至今停在說愛我的那天。
如果,生命沒有遺憾,沒有波瀾,你會不會永遠沒有說再見的一天。
如果,我們還有如果。
在傾城的日光裡,趙光旻輕輕伸出雙手覆住了自己的眼,恍然了半天,才發覺手心有些溼。繼而把腦袋埋進膝蓋裡,悄聲嗚咽起來。
然後趙光旻明白了。自己雖然站在了權力的巔峰,卻終究逃不脫心魔。
他到底是脆弱。就算外表冷峻強勢,內裡也依然柔軟。
面對趙榮旻,就算再恨,也依然會痛到麻木,愛到自憐。
趙榮旻,你不曾為我思念成疾,而我,卻也從未安穩。
趙光旻就這麼睡著了。
悄無聲息的。
不是因為太過疲累,而是因為頭痛。他早就習慣了疲勞。只是體質一如既往的差,一點水土不服便能招惹出一場退不下的高燒。
趙光旻醒來時,眼前是趙榮旻半倚在落地窗前淡漠不語的模樣。
心中一驚。
趙光旻撐起身體想要坐起來,卻被頭部的疼痛撕扯著再度癱軟下去。動作有點大,趙榮旻回身,一步一步逼近了趙光旻。
“醒了。”
趙榮旻面無表情。
趙光旻不語,勾起一絲嘲諷。
趙榮旻不為所動。三個小時前,趙榮旻回家拿檔案,猝不及防撞見了昏睡在地毯上的趙光旻,隨即心中痛然。他靜靜的望著趙光旻沉睡的容顏,靜靜的失了神。
身體這麼差,讓他如何放心。
若是趙圭賢發現RG總裁便是趙光旻,他會有什麼反應。會不會向光旻出手。
趙榮旻冷酷地抿起唇角。
四年前,就是因為自己太過弱小,才讓趙圭賢佔了先機,毀了他和趙光旻。四年後,他已經擁有足以和趙圭賢一拼的實力,若是他再敢對光旻動心思,他趙榮旻,絕對不死不休。就算豁出命來,他也要護趙光旻周全。
誰讓他,是他趙榮旻最愛的人。
趙榮旻把趙光旻輕輕扶了起來。
趙光旻面色蒼白,神情卻清冷深邃。清透的氣質讓趙榮旻萬分想念,又深深迷戀。
“我發燒了?”
趙光旻頭也不抬地問。
“嗯。”
趙榮旻回答,語氣裡有掩飾不住的心疼與憐惜。
趙光旻輕而易舉地覺察到趙榮旻話裡的感情,隨即眉眼冷然,心中一陣慍怒,“收起你那一套。我趙光旻不需要你來心疼。”字裡行間的憤恨顯而易見。
可趙榮旻卻毫不在意。
“我愛你。趙光旻。”
“你說什麼?”
“我愛你,趙光旻。”
“你有什麼資格!?”
“我愛你,趙光旻。”
“可我恨你。恨不得毀了你。”
“就算你恨我,我也愛你。趙光旻。”
趙光旻不再說話。本來發燒就是件不怎麼舒服的事,趙榮旻這麼一說,頭更痛了。
心也更痛了。
他知道自己有多恨他。他是第一次,那麼恨一個人。恨不得把他撕扯得面目全非,恨不得把他囚於地獄,生生世世不得超生。就連對那個奪去父母性命的兇手,他也不曾如此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