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淺一躍,躍上了那高高的垛口,單點起了腳跟子……
少年,一身白衣的少年,一身白衣負手而立的少年……
一手持傘,一手負背,傲立於這蒼茫煙雨氤氳之中,俯瞰全域性,縱觀的,卻是這蒼茫天下……
城牆下,沉重而迂腐到散發著陣陣黴潮味兒的厚實而腐靡的城門,伴著那巨大的吱呀聲,合著那歲月年代的見證,緩緩,緩緩的從內開啟……
少年,亦是一身白衣,一身白衣縱馬傲立於前方的少年……
一手提刀,一手持韁,沒有鐵甲,沒有銀戈,沒有護盾,沒有,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一人,一騎,一刀……
身後,六百餘人的輕騎,鐵甲銀戈……
前方,是,光前方叫陣的火頭兵就有五千餘人的敵軍……
許也是瞅到了這邊終於是城門大開預備出兵迎戰了,那邊此起彼伏一浪推一浪的擂鼓聲,辱罵聲,叫陣聲亦是齊刷刷的停了下來……
已方這邊,也並未擂鼓,一時間,這寬廣空曠到似無邊無際的平原之地,竟也這麼戛然而止的靜默了下來……
城上,城下……
一幅長卷,兩位少年,兩身白衣,兩道白影……
雨絲微斜,天地為景,萬物為襯,其他的,亦不過是渺小到微茫的陪襯之物……
和風細雨煙雨天,微微的涼風伴著那柔柔的雨絲兒拂上臉頰,溼溼的,涼涼的,很是溼爽……
哪家的那貪玩的鷹隼悽叫著劃破長空……
明明還不到秋日,總歸是不明不白的給人一種孤僻的蕭瑟悲涼之感……
許是女兒家本身就是多愁罷,珊珊這廂哭的更是兇了,埋在她爹那跟著他爹一樣飽經風霜傷痕累累的舊甲裡,肩膀一抽一抽的哽咽的厲害……
遠方,不知是誰家的孤笛,單調的曲子,單調的調子,一遍一遍又一遍孤寂迴盪在這天地乾坤之間……
首戰,畢竟是首戰,直接影響士氣關乎存亡的首戰吶……
那城頭一個挨一個打算等著看好戲的那堆子,不知怎地,不覺間,也是紅了幾分老臉,偷偷埋了腦袋……
君不見,少年兒郎當自強,頂天立地,護我疆土,保我家國,開我盛世,守我……長安……
此去一行,生死……由命……
殺—————!
……
章五,——【未央】完!
章15'白衣'
六,白衣
這一年,八月風急,江南……
江口,漓州,北城門口
江漓平原
江南特有的絲狀兒煙雨細細密密的交織著……
江南特有的牛毛兒煙雨密密麻麻的描繪著……
交織描繪著江南煙雨氤氳天裡特有的綺麗婉媚的只屬於江南的風光……
江南本是無雁,可如今,孤雁徘徊於空,久久哀嚎,遲遲不肯落腳……
並非擇木而棲,而是,毫無可落腳之地……
猩紅,鋪天蓋地的猩紅,隨處可見的殘肢斷骸,隨著這蒼茫的濛濛細雨一道,悄無聲息的湮沒在這片蒼茫的平原,蒼茫的煙雨,蒼茫的天際間……
江南,並非應是那金戈鐵馬該處之地吶……
白衣,白袍,如玉般的容顏,如玉般的公子……
一手持傘,一手負背,孑然一身……
隨意斜扎著披散在右肩頭的,墨髮……輕揚……
輕踮著的腳尖,斜撐著的紙傘,翩然的白衣,如同那潔白無暇的羽毛,像那天上的神祗,緩緩飄落,飄落著踮腳墜落於這城樓垛口之上……
“敵軍,已……全滅……”
看到了,看到了,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不用說也都看到了……
白武強忍住胃裡的翻騰,強撐著例行公事似的敷衍著連連點點頭,“好,好……好好……”
強撐著開口的結果就是胃裡一個沒忍住,一個翻騰就是差點兒沒給吐了出來……
也是由不得白武如此這般反應,近乎大半輩子的金戈鐵馬沙場征戰,可還真的,真的是,從未,從未見過,見過這般的血腥,血腥的場面……
虐殺,一邊倒的虐殺,殺人跟剁豆腐塊兒打豆花兒似的虐殺……
‘撲哧~……骨碌~~……’
“敵將,千人長,婁震厘,人頭,於此……”
背後緊跟著落於牆頭之上的,又是一位白衣白袍的俊逸少年,卻隨手將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