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拍拍腿站起身,“夫人您也忒不小心了!當年先是藥不死小的,反而讓我娘藥得你身子垮了;如今身子沒藥好,倒讓藥把你送走了。所以吶、世事無常!”
秦夫人已經顧不來他這張嘴了,鼻間的腥血沒停止過;她越慌越急,這情況似乎更會惡化幾成。不一會,便連眼眶都慢慢開始充血,直到眼眶滲出第一道血絲,她不由得尖叫!
“啊啊啊——!李想歡!你這畜生竟騙我!”
燭光中,秦夫人的五官已經淌下無數道血跡,把她平日保持的端莊模樣弄得無比猙獰!她渾身乏力,倒在床上不住慘叫!
“夫人這話說得有失偏頗。若夫人不把主意打到那靈丹妙藥上,便是李公子也不會無端獻藥罷。夫人也不想想、這藥再好,凡人可受得了麼?再說、這也不過是小的在院子內胡謅的幾句,怎麼傳到夫人耳中,這藥還真成了活死人的靈藥了!”
秦夫人大悟:“原來是你這賤東西合著李想歡一同騙我!”
李立為難:“李公子想知道亂了他規矩的人,而小的呢,不巧知道,僅此而已。夫人可知道走私鹽可是滅族的大罪、怎麼跟聞人當家一起糊塗呢!”
那頭秦夫人已是氣得發喘了。
火勢漸近、李立退了一步,瞧了眼窗外紅了半邊天的火光,突然聽見秦夫人罵道:“你這孽種害我、不得好死!”
李立答:“不得好死不見得,一報還一報;莫說你害我兄弟的,便是害我那遭總要還不是?”
只聽秦夫人喘了兩下,冷笑:“一報還一報?!我呸!若不是你那□□娘和我那‘好相公’犯賤亂倫生下你這小畜生、我怎會弄到如斯地步!”
李立答:“一賬平一賬,他兩誤你終身,你不也弄死他兩了麼?你何苦害聞人璞。”
“怎麼平!我本是好好的官家女,剛進這聞人府的門就讓你惡毒孃親藥得幾乎不能生育!她欠我何止是一條命!”
他稍是停歇,嘆一口氣往屏風上輕輕一靠,“人吶、命吶,都是自己作的。郝如霜借腹生子難不成不是你慫恿?為了讓聞人席覺順從,令東琴虐待年幼的他,還不是你的主意?可憐當年向伍不過有些惻隱之心,差點不就讓你打死了?便是你陪嫁侍女東琴,她相公為何染上賭癮,怕是到死也猜不到你這個主子來罷!
“還有我同母哥哥、兩度送他到李府‘做客’也是你的好主意。
“還有東院的胡管事,莫不成、這些人是都欠了你秦芳青的!”
大火燒起後,南院的人皆紛紛驚醒,撲火的撲火,逃命的逃命;卻鮮少人記得入夜時被關在側房的三夫人郝氏。
郝氏被關進這晦氣的房內幾欲瘋去,大火一起便燒紅了夜空。她怕死得很,又是叫又是喊,偏偏荒廢的院子就是傳不出一聲救命。
眼見大火迫近,她手慌腳亂間好不容易抬了椅子撞開了木窗,驚慌失措之下爬窗一躍!
只聽噗通一聲!
她一入水就大驚,本來就不會水的人遇水則慌,越慌越沉得快。加之魚塘底部漫長的水草不斷纏著她撲通的手腳,越捆越緊,倒像是索命來的冤魂。
郝氏嚥進了第一口冷水,然後是無盡的冷水灌入她的嘴鼻!
她瞪大眼,五指成勾,在水中無力勾了幾下,耳邊似乎響起最後一些聲響。
只聽見當年秦夫人的侍女東琴含笑輕輕在她耳邊道——
——夫人您那異母妹妹不是個善茬、留著怕也是個禍害。
——東琴想哪、若是哪日她跑回來認子,老爺那裡就瞞不住了;再者、夫人把孩子都養好了,她到時候回來一鬧,怕孩子也為難不是?
——如有一勞永逸的法子,可就好了。
——話說、三夫人側房,不是有個小魚塘麼?小小侍女失足落水、也不是稀罕的事罷?
尾聲
火在東院剛燒起來,向伍就讓李立的大伯父李戶喊醒,讓他逃命去。
向伍說要去叫李立,李戶那兩撇小鬍子抖了抖,道:“他早逃命去了!”剛說完,就見前院阿紅站於不遠處朝他喊了一聲“相公”,李戶也不管向伍了,與阿紅雙雙離開。
向伍哦一聲,瞧見那火勢似乎也不旺,就往房內收拾東西。先是把值錢的東西收好,然後猛地記起那孽障,不知道是否平安,於是東西都不帶了,轉身要去找聞人席覺去。可跑出院子幾步,又一拍腦勺,冒著不遠處燃燃火光,居然跑回房內。
終於在床鋪內翻箱倒櫃地搜了好一會,才從床鋪裡側掏